第一章 温柔乡(下)_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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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温柔乡(下)

  坐在李元昊身旁的许晋爵一直微笑着看着李元昊,他身边的两个美女也非凡品,只是跟月奴、莹儿比起来,却要略逊一筹了。很有礼貌地打发了一个向他敬酒的纨绔子弟,许晋爵对着李元昊笑道:“三公子,今天可尽兴否?对月奴和莹儿可还满意?”

  在外淫乐自然不能称呼李元昊的封号,因他排行老三,许晋爵等纨绔子弟都称他为三公子。

  李元昊呵呵笑着,神情间已显醉态,大着舌头道:“承许公子盛情,今天是我李元昊来临江城后,玩得最开心的一天!月奴和莹儿是元昊生平仅见的绝色佳丽,秀色可餐,真个是未入金帐已魂销啊!”

  李元昊这话颇有些言不由衷,他在临江城呆了这些年头,凡遇有人请吃请嫖,当主人问起他感受时,他总会说出这套从未换过花样儿的说辞。跟李元昊打交道得久了,临江城中无论是真纨绔还是假纨绔,都知道李元昊有这溜须拍马的爱好,对他说的这些承情话儿,也便不十分信了。

  许晋爵举杯微笑,道:“既然三公子这般高兴,何不即兴作诗一首,让大伙儿再次恭领三公子的诗词绝艺?”

  众纨绔马上群起应之,纷纷起哄道:“三公子好久未曾谱得绝妙的诗歌了!”

  “来一首应景儿的!”

  “南唐诸王爷三公子人才第一、文采第一,今晚可不要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

  李元昊面带微笑,等众人恭维够了,才举樽在月奴和莹儿的扶持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捧着酒樽团团一揖,朗声道:“承蒙各位如此看得起在下。既如此,那在下便献丑了!”

  说罢他在二女的扶持下来到大堂正中,堂中舞姬们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元昊身周,和着绵软无力的丝竹曲调翩翩起舞。

  元昊哈哈大笑着着喝了口酒,伸手轻抓一名舞姬向他抛来的红袖,举至鼻前深深一嗅,与那妖媚舞姬对了个媚眼儿,旋即放脱那袖,转身向着大堂外昏沉沉的夜空高举酒樽,长吟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许公子、骆咏生,将进酒,杯莫停……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潇湘馆的乐班子当真不愧为京师第一大班,几乎在元昊吟完了这首将进酒的同时,便已将曲子谱了出来。丝竹弦乐响起,元昊哈哈大笑,放浪形骸,与众美女群相竞逐,同时和着乐曲再度唱起那《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他脚步踉跄,眼神猥亵且*,带着醉意的嗓音不减其嘹亮苍凉。他手中酒樽跟着他摇晃,杯中不住地洒出晶莹的酒液。醇酒、美人,酒色竞香,元昊舒展腰肢,踏着醉步,在捧月的众星中起舞。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一粗壮大汉赤裸着上身,敲击着雄壮的鼓点。在那鼓点声中,萎靡不堪的元昊似是激发了男儿血气,踏出七星步,推开四周缠绕的美人,慷慨悲歌:“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众纨绔群相叫好,彩声如雷,那些纠缠在众公子纨绔身边的姐儿叫得尤其欢快,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盯着场中如癫似狂偏生又豪迈无比的文弱王爷,好像恨不得场中那星星一般捧着他的舞姬便是自己。

  许晋爵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右手的三根手指轻轻拍着左手掌心。没有人看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厉。

  “大公子,这废人还有雄心啊!”一个刻意压得很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入他耳中。

  许晋爵看也不看,便知此话是身旁骆咏所说。方才元昊诗中的许公子、骆咏生指的便是此时座中地位最高的两个人,那便是他许晋爵,和大都督骆明之弟骆咏了。

  许晋爵嘴唇微动,轻声道:“若是半点雄心都无,他便不必回南唐了,我们也不必如此讨好他了。”

  “骆某恐怕会放虎归山终为患啊!”坐在许晋爵身旁的骆咏正举杯喝酒,长袖遮住了酒樽,也遮住了他的嘴唇。

  “元昊志大才疏,有心无胆,无勇无谋……便有忠臣名将扶佐,恐怕连守成都不足,更勿论进取了。”许晋爵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低声道:“酒壮英雄胆,便是懦夫,喝了几杯酒,也会发些豪言壮语的。更何况元昊这诗人?呵,他的时间都用在作诗绘画,醇酒美人身上了……大秦末代皇帝秦栩,一代雕刻宗师,其雕刻手艺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啊!”

  骆咏明白许晋爵的意思,雕刻极耗心力,大秦末代皇帝便是沉迷于雕刻之中,不理国事,导致国家败亡,被当今四国,东吴周氏、南唐李氏、西蜀赵氏、北魏夏侯氏瓜分的。

  微微一笑,骆咏低声道:“但愿我们的贤平王爷,能成为一代画道宗师。”

  “还会是诗圣。没听过诗文精巧的人会有几分帝王气象的。”许晋爵瞥了骆咏一眼,恰逢骆咏的目光也向他飘来。二人相视一笑,各自转过头去,专心致志地看着元昊起舞唱诗,随众人齐声喝彩起来。

  ……

  大堂外,屋檐下,一右手提剑的青衫女子面无表情地站着,身形笔直如标枪。

  堂内暖如春,堂外却是寒风凛冽。江东虽不比北地严寒,但值此暮冬时节,便是随便刮起一阵风,那也是如钢刀般刮骨。

  堂内喧哗热闹,堂外冷清寂寥。这青衫女子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轻轻拂动着,提着剑的右手紧紧地握着剑鞘,泛着奇异的金属色泽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平凡普通到连中人之姿都称不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她一双眸子中却满是饱含杀机的怒火。

  因为愤怒,所以颤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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