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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六章转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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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蚡将李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笑着对淮南王太子刘迁道:“这……怕还没有到十五罢?”

  刘迁一听,笑了起来,道:“确实确实,这是我从乐馆淘换来的,那地方你也是知道的,喜欢小的。”

  田蚡本是拉着李妍的手,李妍肌肤白嫩,生在倡家,一双手没有做过粗活,田蚡有些爱不释手,只不过他看见刘迁笑起来的模样,登时觉得李妍也不算什么了。

  毕竟漂亮的女子他见得多了,刘迁这样英气的他还未见过,尤其这人一笑起来,确实与众不同。

  田蚡当下松开了李妍的手,让下人摆宴,反而携着刘迁的手往里去,一同入席坐下来。

  刘迁也是花花肠子多的人,混迹的不比田蚡少,田蚡这样露骨的眼神他自然看得出来,但是这次是答应了父王要去拉拢武安侯,不能再为一时舒坦坏了大事,淮南王刘安已经三番五次的责令过他。

  刘迁向来怕刘安,也不敢怠慢,只能忍着。

  入了席,田蚡才放开他的手,笑眯眯的道:“所谓无功不受禄,不知淮南王太子这番来是为的什么?”

  刘迁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毕竟要小心些,但是经过刚才,他又不想让众人退下去,田蚡的样子看着就让他起鸡皮疙瘩,若对方是个美人也就罢了。

  刘迁忍了半天,才勉强笑道:“有些话,不是很好说,请武安侯屏退左右。”

  田蚡一听就乐了,笑的极为露骨,道:“行行行。”

  说着挥手让众人退下去,一时间席上就剩下田蚡和刘迁。

  刘迁准备速度的说明来意,说完就走,当下道:“其实我这次来,还是父王亲自嘱咐的,父王说了,我在京城里,什么魏其侯都可以不先去拜会,但是一定一定要来武安侯府上走一趟,这样才是礼数。”

  田蚡笑着拱手道:“淮南王太抬爱了。”

  刘迁肚子里本没有这么多墨水去夸人,都是事先淮南王让人带来的密函,上面写着如何去夸,如何去说,让刘迁反复背下来,刘迁虽看着头疼,但也不敢忤逆父王的意思。

  刘迁继续道:“父王还说了,这京城里,若论资历,武安侯不一定是最老的,但是若论智谋和建树,武安侯要是自谦说第二,怕是没人再敢伸头说第一。”

  田蚡笑着摇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他说罢了,打断了刘迁的话头,没让他再说下去,田蚡是靠着王太后的关系才在朝中渐渐立足的,若是没点看人的本事,如何能爬的这么快,他就是溜须拍马看人脸色上来的,刘迁这点小伎俩,田蚡还是能一眼看穿的。

  田蚡道:“啊呀我说,淮南王太子就别给田某灌迷幻汤了,我又不是什么爱听奉承话儿的人,咱皇上,年轻气盛,才是爱听奉承话儿的人呢。”

  刘迁一听他不着道,心下有点着急,田蚡顺着宽袖,已经没了方才那样亲和,道:“行了,你有什么话,直说罢。”

  刘迁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冷淡下来,终归他淮南王太子是娇生惯养大的,并没有田蚡这样重的心机。

  刘迁一咬牙,干脆直接道:“既然武安侯是爽快人,我也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是专门受了家父之托……共举大事!”

  田蚡其实早有预料,淮南王是什么安分的人?就在太皇太后和皇上关系僵持的当口,献什么淮南王书,已经看得出来其心昭然。

  说实话,田蚡这次被罢官,有些心灰意冷,他不是对自己的前途心灰意冷,而是对皇上和太皇太后心灰意冷,老太太比谁都精明,不吃田蚡这一套,即使田蚡告了密,老太太依旧罢他的官,而在田蚡心里,皇上刘彻才十七岁,是个半大的毛孩子,毛孩子还想要动刀动枪的攻打匈奴,结果连朝廷都没管好。

  并不是田蚡有多大的抱负,而是田蚡觉得,从刘彻和太皇太后身上,他都得不到好处,如今淮南王太子来找他,淮南王无论从资历,还是从驻兵来看,都是最有可能和朝廷抗衡的唯一人选。

  田蚡本有心和淮南王刘安结盟,来个里应外合,但是他需要借坡才好下驴,抬着架子,刘安才知道他武安侯是多难请到的高人,身价才不同寻常。

  还有那么一点,就是田蚡好色,觉得淮南王想依仗自己,贡献个儿子又怎么样,也不是真的要多专情,他想玩玩的时候,能召之即来,就可以了。

  所以这时候,田蚡听他说“共举大事”四个字,当下“乓”的一拍案,喝道:“大胆淮南王太子!你要造反么!”

  刘迁没想到田蚡忽然翻脸,当下吓得腿软,差一点就要从坐到跪,突然反应过来不是这么回事,自己姓刘,是内戚,武安侯就是长辈,他也是外戚,比自己矮了不止一头。

  刘迁平复好被吓着的心情,干笑道:“武安侯,这是何出此言呢。”

  田蚡冷笑道:“我是皇帝的舅舅,哪个舅舅,会不待见自己的侄儿?更何况这个侄儿是天子……不是我不想帮你,只不过……你说能有什么好处么?”

  刘迁听他开价,也放心了不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递给田蚡,田蚡接过来,还顺道摸了刘迁的手两下。

  刘迁一抖,嫌恶的不知所以,但还是勉强笑着,道:“此中是父王亲笔所书,请武安侯过目。”

  田蚡占了便宜,这才打开匣子,拿出里面的小竹简,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写了很多,田蚡看着自然心动。

  淮南王说了,武安侯若是肯结盟,那么等到清君侧之后,他就是一等功臣,但是若武安侯只想屈居一个皇帝的舅舅,继续被窦家打压,也没什么不可以。

  田蚡是心动的,但是也很贪心,把竹简随意的一扔,笑道:“开价我很喜欢,只是……这上面全是淮南王的开价,不知太子有没有什么价,要和我谈谈呢?”

  刘迁已经忍道了头,按捺着不发火,道:“方才我带来的人,就是我的诚意,难道武安侯还没体会到么?”

  田蚡也不着急,道:“这是大事儿啊,容我先想想。”

  刘迁还要说话,田蚡已经长身站了起来,朗声道:“送客。”

  刘迁当下只是瞪了田蚡一眼,就甩袖子出了府门,马车里谋士问刘迁情况怎么样。

  刘迁只是不愉快的道:“田蚡是个势利小人,贪得无厌,根本不足与他谋大事!”

  谋士道:“太子有所不知,就因为是势利小人,才好利用,若真是无欲无求之人,那要如何拉拢?”

  田蚡等刘迁走了,才站起来,也有些坐不住,叫来下人备马,准备进宫去见王太后。

  田蚡将刘迁送来的歌女李妍一并带上,往宫中去。

  王太后这些日子心情不顺,一来是她王家本身就只有田蚡这个势力,现在被太皇太后罢免了,虽然一道罢免的还有窦婴,但仍然不快。二来皇上天天往椒房殿去,陈阿娇已经独宠后宫,其他人皇帝根本连看也不看一眼。

  不久前王太后还听说,董偃被处决了,罪名是有东方朔来定的,三条死罪。

  王太后本以为刘彻要和窦家过不去了,董偃好歹是窦太主眼前的红人,结果后来听说是皇后看董偃不顺眼,皇帝就把人给杀了,也不知皇后怎么和窦太主说的,窦太主也不曾进宫来闹。

  王太后现在越来越忌惮陈阿娇,陈阿娇在他心中就是那个只能靠着自己母亲,天天嘴里和皇上嚷着“要是没有我,你怎么能做皇帝,你母亲怎么当太后的那个人”,王太后是万万不能想象,原来椒房殿里住着的人,已经换了瓤子,所以才让她苦恼异常。

  王太后听说田蚡来了,正愁没有说话的人,道:“让他进来。”

  田蚡进来,因为和王太后很熟悉,也不行礼,直接坐下来,道:“姐姐近来安好?”

  王太后叹口气,眉头紧皱,把水给他推过去,道:“什么安好,我没被气死,就是好的了。”

  王太后看他捡了桌上的水果吃,好像不着急一般,把他手上的水果打掉,道:“你还在吃,你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你看看你自己,好不容易来的太尉,结果没有当上丞相,现在什么都没了。”

  田蚡道:“着急有什么用,这不是着急的事。”

  王太后是刘彻的亲娘,他就算和自己姐姐关系再好,也不能和对方说淮南王约自己造反的事。

  田蚡眼眸微转,笑道:“彘儿他年纪不小了,一切都想自己做主,别人怎么劝都不听,这有什么办法?惹恼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舍不得对自己亲孙子下手,我这种没权没势的小吏不遭殃谁还遭殃?你看人家窦婴,也赋闲在家不是,不过人家魏其侯的大门就人来人往,门客上千!”

  王太后听着,越发的觉得是他们窦家人打压自己王家,冷笑道:“哼,老太太就算再厉害,还能活多长时间。”

  田蚡赶紧看了看左右,王太后和田蚡说话的时候,一般都不让人在旁边服侍,但是田蚡生性多疑,看见没人,才压低了声音道:“好姐姐,这可是大不敬的话,只要老太太在一天,你就不能这样说,知道么。”

  王太后只是冷笑,不再多说,其实心底里也是怕的。

  田蚡这才道:“说到底了,弟弟觉得,太皇太后咱们动不起,但是他窦家的人,也不是都动不起。”

  “你要和窦婴斗?”

  “不不。”田蚡往嘴里塞着果子,摇手道:“窦婴老奸巨猾,一副无欲无求的表象,其实他骨子里太精明,咱们要捡软的捏。”

  王太后道:“那是谁,别卖关子了。”

  田蚡笑道:“好姐姐,你怎么没想到,是皇后啊。”

  王太后又是冷笑了一下,“皇后?彘儿现在和皇后如漆似胶,为了他的好皇后,宁肯不听为娘的话,白养他这么大了。”

  田蚡道:“姐姐你有所不知,皇帝就算再厉害,再有雄心大志,他终归是个男人,男人的心思是什么,这还不简单的,钱、权、美人……彘儿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他能对一个女人这么专一么?他是皇帝,后宫佳丽无数,怎么可能专一。也就是现在皇后怀了龙种。”

  王太后叹气道:“你也说了,皇后怀了龙种,正是得宠的时候,若是失宠,总得她把孩子生下之后罢。”

  田蚡摇头道:“不然不然。姐姐糊涂了,这个孩子,要是真的生下来,你这个太后还能好过么,皇后可是窦家的人,这个孩子被皇后养大,那还不跑到你太后的凤冠上来撒尿?”

  王太后一听,气的只拍桌子,道:“那你说!”

  田蚡这才压低了声音,笑道:“这孩子一定不能让他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皇上宠着皇后的时候,不好动手,要是不宠,那动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姐姐听我说……皇后如今有孕在身,身子肯定多有不便,皇上是个男人,如何能一直守在椒房殿,对不对?若这时候有个美人儿能吸引皇上的注意,那不就齐全了!”

  王太后有些失望,道:“你说的,之前阳信也和我说了,但是不成,李延年献乐,那么多美貌的歌姬,都不行,还有那个叫卫子夫的,阳信多看重她,也不行。”

  田蚡道:“阳信公主她毕竟是女人,怎么能懂得男人的心思呢?皇上不是宠爱皇后么,那就找个和皇后相似的女子来,皇后身子不便,弟弟还真不信,皇上要和这个女子相处得多了,能不为所动?从形似开始,加之有你这个太后的推动,不怕不得宠。”

  王太后道:“你说的好,只是哪里找这么一个和皇后相似的女子来?难不成让窦太主来找么!”

  田蚡笑了起来,有些不怀好意,道:“姐姐,若是弟弟没有准备,怎么好空口和你来讲,你也太不了解弟弟了。”

  他说着,自己起身出去,不多久就拉着一个女子进来。

  那女子穿着很素雅,低着头,娇滴滴的往里走,身段婀娜,走路摇曳生风,似乎身子异常的柔软多姿,就算没看见相貌,也知道是个魅惑风流的人物。

  王太后道:“抬起头来。”

  李妍软软的应了一声“诺”,随意慢慢抬起头来,显得非常乖巧。

  王太后左右看了看,道:“只有一点像,侧脸乍一看像,但是仔细看却不像了。”

  田蚡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样貌长得的确不错,看这样子也乖巧,若依你说的,先把她放在何处才好?掖庭的事情可是皇后来管理的,就算在掖庭簿册上写一个才人的名字,椒房殿也会有人去通知的。”

  田蚡道:“不要放进掖庭,从掖庭走,必然要先去椒房殿给皇后当女官,这可当不得,窦家出了名的狠,还不被弄死?依弟弟来看,咱彘儿喜欢美人是没错的,那也要多才多艺的美人他才看得入眼,不比那些庸脂俗粉是不是。这李妍是倡家出身,不如将她放到乐府去,由李延年调1教出来,为皇上献曲的时候再捧出来。”

  李妍听到“李延年”三个字,低声怯怯的道:“大人可说的乐府的李延年?”

  田蚡道:“怎么?你还知道李延年?”

  李妍道:“李延年正是妾的兄长。因为犯了法,宫刑之后送进宫做养狗,一别数年,不知已经到了乐府。”

  王太后一听,笑道:“那感情更好,就去乐府罢,让你兄长教你宫里的规矩,皇上啊,最喜欢你这种细声软语的。”

  他们正说话,一个侍女突然进来,王太后顿时冷了脸,喝道:“谁让你进来了!”

  那侍女连忙跪下来,磕头道:“太后,皇后来给您请安来了,正在外面。”

  王太后一听,有些慌了神儿,可不能让嬴政看到李妍,怕他起什么疑心。

  田蚡也惊了一跳,赶忙道:“姐姐你见皇后,我先回避,记得啊,要客客气气的对待窦家,你都忍了这么些年了,不能一时乱了自己的阵脚。”

  王太后点头,挥手道:“赶紧走,把这个李妍也带下去。”

  等田蚡和李妍去内室回避了,王太后整理了一下衣袖,坐到了纺车跟前,拿起梭子像模像样儿的纺起来,才让侍女去请嬴政。

  嬴政每回来请安,王太后要么在织布,要么就是在绣东西,和普通人家贤淑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景帝在世的时候,她就是个会装的,让人看起来很安分,但是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跟着皇帝进了宫,若是没有什么手段心思,就算再漂亮也不能立足,必须狠。

  王太后一直用纺车和针线来掩饰自己,只是她这些伎俩,也就偏偏刘彻,毕竟刘彻是她带大的,心里怎么可能怀疑自己的母亲,但是她骗不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眼睛是瞎了,但是不用眼睛看人,反而看的更加清晰明澈。那就更加骗不了嬴政。

  嬴政的母亲也是歌姬,被父王看上了眼,带进了宫中,这和刘彻简直是如出一辙的身世,只不过嬴政的母亲更想做一个女人,而王太后,则更想入住东宫。

  嬴政不动声色的给王太后请安,若不是每五日必须来一趟,他才不会往这边来看王太后假慈爱的样子,窦太主心性不细致,还把王太后作为好姐妹看待,只不过嬴政可是心思重的人。

  王太后看见他,才把手上的梭子放下来,笑道:“阿娇来了,快坐……你身子不方便,就不用来了,若是想和我说说话儿了,叫人过来跟我说一声,我去椒房殿也是一样的。”

  嬴政坐下来,已经三个月,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思太重了,反正觉得自己身子和以前不一样了,总觉得重了许多,虽然表面上还不如何显,但是嬴政最近总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着也不是。

  他身体不舒服,一直别扭着,就不想和王太后客套,没心思去和她虚伪。

  王太后倒是不这么想,她听了田蚡的话,就想着应该对嬴政客气些,表现的亲和一些,才能暗中培养李妍,不让嬴政起疑心。

  王太后道:“最近身子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御医是不是天天往椒房殿请脉?若要什么药材只管去拿,国库里多得是银钱,这时候有钱就要用。”

  王太后一个人自说自话,好像也没想让嬴政回答什么,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罢了,等她说完了一番话,道:“行了,你也累了,我就不多留你了,注意身子。”

  嬴政听到此处,起身来,就退了出去。

  给王太后请安之后,还要去东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嬴政坐上车,快到东宫的时候,就远远的看到了刘彻的车仗停在外面,一定是刘彻在里面。

  嬴政下了车,往里面去,在殿外看到了卫青,卫青自从被提拔之后,就一直跟在刘彻身边。

  刘彻听了嬴政的话,想要开始集势,掩人耳目的弄了一支几十人的队伍,这帮人都是王公大臣的儿子,带着这帮人开始四处游猎玩耍,经常一出宫就是四天,第五天不得不上早朝了才会回来。

  这些人全是嬴政亲自选出来的,选王公大臣的儿子,因为他们有权势,并不是土疙瘩的出身,往后若是用他们,也好有连带性。

  刘彻天天出去打猎,回来上朝再去椒房殿,总比他天天泡在椒房殿要好得多,嬴政不能说不是有私心,自从刘彻打猎之后,嬴政总算是耳根清净了不少。毕竟刘彻在身边,他也不好去集结自己的势力和人脉。

  嬴政进了殿,果然看到了刘彻,太皇太后坐在凤榻上,刘彻坐在一边,正在和太皇太后回话。

  嬴政一进来,太皇太后就听见了,道:“听这声儿啊,是阿娇来了么?”

  刘彻出去了四天,一见嬴政,眼睛就突然亮了,简直是小别胜新欢,道:“奶奶,是阿娇姐姐来了。”

  他说着,立马站起来,风风火火的过去扶着嬴政,生怕他摔了。

  太皇太后让嬴政坐下来,就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嬴政的手,笑道:“看样子皇上待你不错,你母亲总是叨念着不该把你送进宫来,怕你受委屈,老身觉着也没错,皇上爱见着你啊,老身可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说完,转头对刘彻道:“听说你最近总是出宫去,一连几天不见人影儿,是去干吗了?”

  刘彻听她问起来,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了一眼嬴政,还好太皇太后眼睛看不见东西,不知他们有什么小动作。

  嬴政并没有慌乱,只是给刘彻打了个眼色,刘彻这才笑道:“孙儿最近读了黄老之学,心中有所感悟,天下当无为而治,所以就带着一帮子人出去打猎了。”

  “打猎啊。”

  刘彻道:“正是,孙儿带着卫青他们一起,晚上就露营在野外,打了许多野味回来,等一会儿烹熟了给奶奶送过来些。”

  太皇太后被他逗笑了,道:“老身老了,哪还吃得什么野味。”

  刘彻道:“孙儿特意嘱咐了,让他们烹的熟烂了,再送过来。”

  太皇太后点头,似乎很满意,道:“你能参透黄老之学,老身甚是欣慰啊,咱们汉室自从高祖开始,黄老就是官学,那是老祖宗的教诲,你想要搞建树,老身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知道,不能忘本啊。”

  刘彻面上有不耐烦之色,但是马上收敛了,答应道:“孙儿只是之前一时之错,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

  嬴政看刘彻对答如流,把太皇太后哄的高兴,虽然刘彻年纪还轻,比较意气用事,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好苗子,一点就透,说的也头头是道,假以时日,定然不可小觑。

  嬴政心中暗暗忌惮,觉得自己的脚步也要加快,太皇太后若是一驾崩,汉室的内阁可就要天翻地覆了,刘彻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掌权,到那时候再想推倒刘彻,可就不是一般的困难了。

  只是虽然嬴政厉害,比这十七岁的刘彻心机要重得多,但是也不能撒豆成兵,没有人脉没有兵力是不能办事的,人脉和兵力又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就能集齐的,就算是调兵,还需要小半个月的先行时间,更别说是如此的大事。

  而且这个刘彻,悟性如此之高,怕也不能长时间被自己利用,就算现在看起来对自己依赖,那也是因为自己作为他的智囊,等哪天他羽翼丰满了,一个帝王,如何能不多疑。

  省过老太太,刘彻正准备和嬴政一起回去,就听太皇太后道:“阿娇留下来,咱们吃个饭,皇帝就先回罢。”

  嬴政不知太皇太后留自己为何,心中一突,还以为是老太太过于精明,看出了什么,只能留下来。

  刘彻有些失望,不过仍然自己一个人走了,他上了车仗,往回去,到了殿门口,就听说东方朔求见。

  刘彻并不如何待见这个东方朔,虽然在董偃这事情上,东方朔的想法和嬴政一样,但是这个人太聪明,太有辩才,总是搞得刘彻脸面无光,他是个皇帝,如何能重用总是打自己脸的人。

  刘彻在宣室见的东方朔,东方朔跪在地上,还没有说话,刘彻已经开口道:“是那个执戟上殿的东方朔啊。”

  东方朔自然知道刘彻是为了之前的事记仇,想要奚落自己,但是也不生气,而是笑呵呵的道:“陛下,卑臣想请陛下玩一个游戏。”

  刘彻一听就笑了,道:“朕以为你只会舞刀弄枪。”

  东方朔干笑道:“谢陛下抬爱,只是卑臣不会舞刀弄枪,肚子里只有点墨水……”

  刘彻不想和他贫嘴,若是比嘴皮子利索,满朝上下,估计没人能和东方朔相提并论,道:“东方朔,你又有什么鬼点子,直接说出来罢,朕这里一大堆奏本,没空看你神啊鬼啊的。”

  东方朔道:“其实卑臣就是想猜一猜陛下的心思。”

  “朕的心思?”刘彻心中一惊,因为他最近正在安安筹划夺权的步骤,所以被对方一说“心思”二字,难免有些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朕能有什么心思,你该猜猜太皇太后的心思才对。”

  “卑臣若能猜对,就请皇上赏给微臣一些猎来野味,陛下如何?”

  东方朔这么说,明显让刘彻卸下了戒备,笑道:“原来你东方朔是馋了?行,你猜罢。”

  东方朔这才应声,站起来像模像样的摆弄半天,冲着天道:“东有启明,西有长庚,陛下这心思不就是想要摘下太白星么?”

  刘彻听了,不由收了笑容,长庚是将军之象,主杀伐,自然指的是刘彻在暗中练兵。

  东方朔看他的脸色,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陛下带领将士,看似外出游猎,其实正是行军打仗的缩版,熟悉仗势,培养将领,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筹备能力。陛下的心,不仅仅是在朝政上,而是蟾蜍……”

  东方朔说的含蓄,蟾蜍所指的自然是匈奴的单于。

  刘彻听懂了,心里不由有些吃惊,这玩世不恭的东方朔,平日里除了弹劾大臣,就是耍贫斗嘴,没成想还能有这样的慧眼。

  刘彻面皮不动的笑道:“你还有这本事?”

  东方朔道:“陛下,卑臣除了会猜,还有另外一个本是,那就是相面。”

  “相面?”刘彻不知他又要说什么事情,道:“那你给朕相相面。”

  “不不,”东方朔连连摆手,道:“卑臣如何能给天子相面?”

  刘彻道:“如何不能了?”

  东方朔道:“董仲舒曾为皇上提出天人三策,只不过依卑臣来看,天人三策也未必全对,其中一条,君权天授,只是在卑臣看来纯属胡扯,天子既是天,如何能为天相面?”

  刘彻道:“那你要为谁相面?”

  东方朔忽然正色起来,道:“那个替皇上出谋划策的人。”

  “你说的谁?为何朕听不懂?”

  东方朔见皇帝装傻,道:“卑臣愚钝,猜测不出陛□边哪一位能人异士为皇上想出的这些主意,以黄老之学出奇兵,看似无为而治,实则是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的培养出征将领……能想出这样妙计的人,必定不凡,确实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但是皇上……虽然卑臣没有见过这个人的面,卑臣却能为他相面。”

  刘彻听着他严肃的口气,只是道:“你继续说。”

  东方朔道:“陛下,这个人正面是富贵之相,能助皇上尊王攘夷,只是他的背面……一旦转过了身,就是天子之相,可登临天下!”

  他说完,跪下来,将头伏在地上,等候刘彻的发落。

  刘彻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了一声,东方朔说的没错,这个人的计谋出众,沉稳聪慧,临危不惧,有大器风范,只是他终究是个女人,是住在椒房殿里的女人。

  刘彻本身不怀疑嬴政的,因为就算刘彻再聪明,也不能想到住在椒房殿里的阿娇姐姐,瓤子里确实统一六国的始皇嬴政。

  只是这话让东方朔说了出来,刘彻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埂子,硌得慌。

  东方朔等了许久,刘彻终于回过神来,笑道:“朕知道东方朔你也是忠君,但是这个人是绝技不可能的,你就放心罢。”

  东方朔听刘彻虽这么说,但是很明显刘彻迟疑了良久才说出来,他这样精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皇上已经心里戒备了,只是口上不说,自己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既然皇上已经明白了,东方朔也不再多说,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安,然后退出了宣室阁。

  刘彻在宣室又坐了一会儿,他虽然嘴上说不怀疑嬴政,但是心底里难免不舒服,招手让内侍过来,道:“你去叫椒房殿的侍女过来,朕要问话。”

  “诺。”

  太皇太后将嬴政留下来,饭已经摆上了席,侍女过来为太皇太后布膳。

  吃了几口,老太太才道:“最近身子如何?”

  嬴政道:“回太皇太后,一切都好。”

  太皇太后点点头,让宫人都退下去,冲嬴政招手,嬴政扶着桌案慢慢起身,坐到太皇太后旁边。

  太皇太后道:“你呀,虽然你舅舅说你持重了很多,但是老身不放心啊,如今你又怀了身孕,可千万要小心,都怪你母亲把你娇宠惯了,也怪老身,你从小就不知愁,也不知这皇宫内院的复杂。”

  她说着,顿了一下,道:“平日里在椒房殿,千万不要吃其他人送过来的东西……尤其是王太后,听懂了么?”

  嬴政自然知道王太后送过来的东西不能吃,她巴不得皇后的孩子掉了,虽然嬴政也不想要这个孩子,毕竟他是个男人,让他怀孩子,心中一口恶心就是散不开。

  但是谁知道吃了王太后送来的东西,是掉孩子还是这条命都掉了,嬴政是在逆境中长大的,并不是天真烂漫的陈阿娇,自然小心谨慎的多。

  只是他不动声色的道:“外婆何出此言呢?”

  太皇太后道:“你不知道,这个王太后啊,平日里像是个慈爱的长辈,什么织布,什么绣花,好像不争不求,老实本分,但是啊……但是最狠毒的也就数她了,你还记得刘荣么……那也是老身的孙儿啊,当时刘荣拒绝你母亲提出来的婚事,王太后就利用了这一点,你母亲只为了出口恶气,她心思简单,没想那么多,王太后就利用了你母亲……”

  她说到此处,没再说下去,人老了就喜欢团圆,更何况刘荣也是她的亲孙儿,刘荣最后惨死,老太太也不是不伤心的。

  太皇太后顿了顿,道:“总之,你注意些,别大大咧咧的,遇到了事儿,来老身这里问问。”

  嬴政上辈子根本没有什么人待自己这么亲厚,出自真心实意的,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这个老人家虽然有的时候霸道古板,但是待自己的亲人,都是真心实意的。

  嬴政道:“外婆放心,我注意就是了。”

  太皇太后听他应了,这才放心下来。

  嬴政回到椒房殿的时候,刘彻出了奇的竟然没来,侍女楚服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替嬴政退下繁琐的外衣,又端来水。

  嬴政见她跪在一边,似乎有话要讲,道:“有什么话就说罢。”

  楚服道:“娘娘,奴婢方才看见陛□边的近侍,将殿里的两名侍女叫走了,心中有些疑问,所以等这两人回来就问了问……”

  她说着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原来皇上叫他们二人过去,详细的盘问了娘娘最近的起居,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问。”

  嬴政这样听着,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说刘彻现在对自己言听计从,唯恐自己不献计谋给他,而此时的刘彻被太皇太后绊住了脚不,也算是个落魄的架子皇帝,就更该信任自己才对,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的言行进行盘问。

  嬴政道:“你可知道今日陛下除了那些建章卫,还见过了谁?”

  楚服道:“奴婢也觉着奇怪,所以特意去套了套话,还真是问着了,皇上从东宫回来就去了宣室阁,在那里面见了东方朔!”

  “东方朔……”

  楚服点头道:“正是东方朔,听说在宣室阁里好一阵,东方朔退下之后,陛下就让内侍找了人过去问话。”

  嬴政只是重复了一声,不禁低低一笑,道:“东方朔还有这样的本事,那还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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