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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舍不得

  千千[嬴政+大汉天子]金屋!

  王太后转头就看见刘彻和嬴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说说笑笑,恩爱非常,心里头那股邪火不打一处来。

  王太后有些着急,毕竟皇后怀孕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再过不久就要产下龙种,万一是个男孩,窦家可就是如虎添翼了,到那时候,就算太皇太后或不了几年,死了一个老的,又来了一个小的,该如何是好。

  王太后去寻田蚡,只是看了一圈儿也没找到,结果竟然瞧见田蚡拿着酒杯在和淮南王的翁主刘陵调笑。

  田蚡敬了淮南王一杯,刘安连连谦虚,说不敢当,两个人相谈甚欢,尤其刘陵还坐在一边给田蚡灌迷幻汤,田蚡早就飘飘然。

  正喝着酒,刘陵突然怪笑了一声,道:“呦,瞧那边儿呢,河间王把翁主也带来了,瞧瞧,刘芳妹妹可是个美人儿呀,要给皇上去敬酒么?”

  田蚡和刘安都顺着刘陵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河间王带着自己的女儿刘芳翁主,刘芳今年仅仅十四岁,恰巧是出阁的年纪,远远看过去,那可是生的水灵灵的,一脸怯生生的表情,任是哪个男人也会我见犹怜。

  河间王之前因为献书的时候,讨了太皇太后的欢心,可是在旁人眼里,他不过是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几本破书,带到京城里,竟然得到了太皇太后的褒奖,还把这些书放进了天禄阁。

  河间王出尽了风头,又没花几个钱,其他诸侯能不记恨他么。

  河间王携着自己的女儿刘芳往前去,先是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一听是河间王的小女儿来了,笑道:“来来,让老身看看,生的什么俊俏模样了。”

  刘芳虽然知道太皇太后看不见,但是太皇太后已经说了“看”这个字,刘芳就乖巧的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案上,随即上前,跪在太皇太后面前。

  太皇太后摩挲着刘芳的面颊,过了半响,才笑道:“好个俊俏的模样啊。”

  刘芳垂眼一笑,道:“让太皇太后取笑了。”

  “什么取笑,老身我虽然眼睛瞎了,但是你长什么模样,我已经摸出来了,心里头看见了。多大了?”

  刘芳仍然乖巧的回答道:“已经二七年纪了。”

  “好好,你父王,给你说亲事儿了没有?”

  刘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厉害,羞道:“还没有,全凭太皇太后做主。”

  太皇太后就喜欢这样顺着自己说话的人,觉得刘芳乖巧听话,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老身不做主也不好,你放心罢,老身啊,一定给你找个配得上的。”

  河间王赶紧道:“快谢太皇太后。”

  刘芳盈盈拜下,笑道:“谢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道:“去给皇上问个好。”

  刘芳甜甜的应声道:“诺。”

  随即起身来,拿起酒杯,小步走到刘彻和嬴政面前。

  刘彻总是对嬴政动手动脚,又说了晚上要去椒房殿过夜,嬴政心中顿时警钟大震,那是绝对不能让刘彻过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灌醉刘彻……

  嬴政虽然觉得这个办法笨了点儿,但是也是唯一的办法,难不成还让刘彻和自己的皇后盖着棉被讨论国家大计么。

  嬴政既然决定要灌醉刘彻,就开始装出一派乖顺的样子,说话顺着刘彻,还一个劲儿的给他敬酒。

  刘彻从没见过嬴政一次对自己笑这么多下的,已经被晃花了眼,只要嬴政倒酒,刘彻就肯喝,王太后的侍女过来好几次,说太后让皇上少喝些酒,以免误了国之大事。

  可是刘彻哪能听得进去,就全当没听见,一杯一杯的接着喝。

  此时刘芳走过来的时候,刘彻已经醉的眼前都是双影儿了,若是站着,早就摔倒了,只因为宴席还没结束,所以不好酩酊大睡,刘彻一直勉强提着精神头。

  刘芳走过来,刘彻眯着一双醉眼去瞧她,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毕竟这些都是诸侯王的女儿,不经常抛头露面,刘彻不认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芳拿过桌上的盛酒水的舀子,盛了一碗酒水,双手捧着递给刘彻,笑道:“皇帝哥哥,您还记得我么?”

  刘彻听他叫自己哥哥,况且这在坐的大多数都是诸侯王,这女子就必然是翁主郡主之类的,于是眯着眼去打量,但仍然想不起来。

  刘芳故意装作很失望,嘟着嘴儿,娇嗔道:“我是刘芳啊。”

  河间王这时候很适时的走了过来,喝斥刘芳大胆,让她守点规矩。

  刘彻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河间王的女儿,就是之前送了几本破书,被太皇太后褒奖了一大堆的诸侯。

  刘彻笑道:“记得记得,哪能不记得,原来是刘芳妹妹。”

  刘芳听刘彻这么说,笑着将盛着酒的碗递过去,道:“我敬皇帝哥哥一杯,不知道能不能赏脸。”

  刘彻自然不好驳了刘芳的面子,况且河间王也是他的长辈,于是就接过碗,仰头很爽快的干了。

  刘芳一脸诧异道:“皇帝哥哥真是好酒量呐。”

  说着,双手接回酒碗来,两只无骨的柔荑手还故意的碰到了刘彻的手指,刘芳面上极为惊讶,立马羞红了脸,躲在自己父王身后。

  嬴政自然将刘芳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了一声,真不知道刘芳是太聪明了,还是太蠢钝了,她想要靠着自己的美色打动刘彻,必然是之前打听了刘彻的喜好,只不过刘芳忽略了一点最重要的,那就是刘芳姓刘,刘彻也姓刘,刘彻就是有胆子,也不能对刘芳怎么样。

  毕竟在刘彻的眼里,美人永远比不上江山,纵使他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天上的月亮,也决计不会为了她妨碍国之大计。

  刘彻只是看了刘芳一眼,便即挪开了目光。

  刘芳讨了无趣,咬了咬朱唇,河间王转过身的时候瞪了一眼刘芳,走出好远,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说没问题的么?”

  刘芳“嗤”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不都说皇上喜好美色么,就连李延年都可以,我怎么不可以。”

  河间王听她说的,赶紧让她闭嘴,道:“别再打这种小主意了,现在已经讨好了太皇太后,足够了。”

  刘芳坐下来,面上带着笑意,似乎已经融入了气氛和谐的宴席之中,嘴上却轻声说道:“太皇太后还能活几年,她身子骨已经不行了,入冬以来就更是不行,我怕皇后还没生下儿子,这老太太就要完了!”

  河间王脸上煞白,道:“你这丫头,不想活了么,说这种话。”

  刘芳笑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再者说了,太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她对自己的亲侄子窦婴都那么狠,父王不会真的以为就凭借着几本破书,就将太皇太后套牢了罢?女人的心思永远比男人要复杂的多,从来是说一套做一套。这个皇帝就不同……”

  河间王看刘芳刚才还薄凉的脸上突然挂上了几丝羞涩的笑意,叹了口气,道:“他是你兄长,你到底在想什么!”

  刘芳道:“父王,您怎么想不明白呢?您还看不出来,这个皇帝不简单么?只有抓牢了皇上的心,才是长久之道啊。皇上他年轻,有作为,女儿从没见过向他这样心怀抱负的人,他登基的时候确实大刀阔斧,那是皇上太过于意气用事,意气却也是好事儿啊。再者说了,依女儿看来,最近皇上的作为可是了不得的,派兵退闽越军,这是一个普通的年轻皇帝可以做到的么?这还不是有作为,将来无可限量。”

  河间王道:“说到底,皇上有作为,你也不能做这个皇后!”

  刘芳冷笑道:“我才不稀罕做什么皇后,您看着罢,这个陈皇后啊,往后肯定要废!”

  河间王瞪眼道:“你你你……你快住嘴,你说出来的都是杀头的大罪!”

  刘芳道:“怕什么父王,这么多人有说有笑,谁注意咱们……你看看皇后的模样,俏是俏了点儿,但是他可是窦太主的宝贝女儿,打出生开始就带着一股子娇生惯养的俗气,有什么事他能让着皇上?哪个男人喜欢强势霸道的女人?只要太皇太后一死,窦家就完了,皇上要防着外戚,必定会将陈阿娇废了。”

  河间王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其实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尤其现在窦家这么鼎盛,简直占住了大汉朝半个朝廷,这种局面可不妙,如果刘彻是个明智的皇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长期以往下去的。

  就说现在的三公九卿,可全都是太皇太后的同乡、亲信、心腹,只要太皇太后驾崩,内阁就要闹翻天去。

  刘芳对河间王道:“父王,你可得帮女儿,你瞧淮南王那翁主,前些日子,已经和田蚡田大人睡了……”

  河间王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当真?”

  刘芳笑道:“你还道那小蹄子有多干净么?但是呢,田蚡女儿可看不上眼,女儿看上的就是皇上。”

  河间王道:“但是以本王看来,接近皇上的同时,也少不得去和太皇太后打打关系,毕竟这个江山,现在做主的还是这个老太太。”

  刘芳道:“等着罢,我觉着也不需要过太久,皇上就会全部掌权了,那时候女儿若是抓住了皇上的心,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河间王听着,幻想了一下当时候的情景,什么淮南王,都要靠边去站,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嬴政看刘彻还不醉倒,就准备加把劲儿,只是单单这么灌酒,刘彻肯定要起疑心,所以必然要说点什么话题,岔开刘彻的注意力,才好灌他。

  嬴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儿,忽然看到坐在比较角落的河间王和翁主刘芳,两个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正笑得欢,嬴政心里就有了计较。

  他再倒了一碗酒,对刘彻笑盈盈的低声道:“皇上……”

  刘彻见嬴政对自己笑,就凑过去,心里躁动不已,刚想动手动脚,就见嬴政把酒碗塞在自己手里,对方笑道:“皇上,刘芳妹妹好看么?”

  刘彻虽然醉了,不过还能思考,脑子有些反应慢,半天心里才咯噔一声,道:“这……阿娇姐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朕可对天发誓,这是头一次见河间王的女儿。”

  嬴政似笑非笑的道:“陛下说真的,那自然就是真的。”

  刘彻一仰头将酒干了,道:“阿娇姐姐你这口气,像是不太信啊?”

  嬴政道:“自然相信了,宫里这么多美人儿,什么乐府献乐的李妍,什么贴身伺候陛下的卫子夫,这许许多多的美人儿,哪个不是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段儿有身段儿,还体贴温柔,陛下怎么可能有空再去看别人,应接不暇了。”

  刘彻一口气提上来,也不知道怎么和嬴政说才好,真是有口说不出,不过这些女子确实有在自己身边上,真是说也说不清楚,摘也摘不干净。

  刘彻握住嬴政的手,一双醉眼盯着嬴政,口齿都不灵力了,道:“朕……朕可以说,这些人里,没一个儿能比得上你阿娇姐姐的,只要有你在朕身边,朕就很高兴……”

  他说着,有些要睡过去的意思,只是嘴里还嘟囔着,“你一笑,朕就很高兴……也不知为什么,就像着了魔一样,这不对……不对……”

  嬴政听他说的语无伦次的,不过似乎也不用再灌酒了,刘彻扶着桌案上就要睡过去,冕旒掉在碗里也不去管。

  王太后看见刘彻醉了,走过来道:“这是怎么回事?”

  嬴政长身站起来,对王太后和太皇太后道:“陛下今日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我劝也劝不住,现在醉了,我就先告退,扶皇上回去了。”

  太皇太后听了点点头,道:“去罢,回去弄点儿醒酒的汤来喝喝,别明天头疼了。”

  嬴政笑着应下来,伺候刘彻的卫子夫赶紧过去扶起刘彻,只不过卫子夫身材娇弱,刘彻身量高达,又是男子骨头很重,卫子夫一个人半扶半架着,几乎就像被刘彻抱在怀里一样。

  卫子夫一抬头,就不小心的看到了嬴政笑眯眯着一双丹凤眼看着自己,那流华一般的眸子里蕴含着笑意,却凉飕飕的。

  卫子夫打了个颤,不自主的就把刘彻重新放了下来,然后哆嗦着垂下头去,退在一边儿。

  嬴政这才笑了一声,转头道:“楚服,李延年,扶皇上回去罢。”

  楚服和李延年应了声,赶紧上来扶,李延年可是聪明人,他是因为触犯了法律,才被宫刑送进宫里来讨生活的,他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忍功,所以并不想卫子夫那样急于往上爬。

  而且说到底自己是个宦官,就算爬,能爬到哪里,最多给自己加一个祸国乱政的大帽子。

  李延年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妹妹李妍给培养出来,把她送到皇上的跟前,妹妹发达了,自己这个引路人可不也发达了么,只不过挡在李妍面前的人竟然是当今的皇后。

  李延年就要开始重新思量了,现在还不到把妹妹捧上去的时候,幸好的是,李妍只不过十几岁年纪,还有大把的年岁可以等。

  楚服和李延年扶着刘彻上了车,嬴政也坐上去,车仗往刘彻的寝宫而去。

  车里就只剩下刘彻和嬴政两个人,因为是皇上的车仗,行驶的非常平稳,一点也不颠簸。

  车里很大,嬴政坐了一面,刘彻坐在另一面,刘彻已经睡着了,歪着身子,斜斜的靠着车壁,冕旒垂在额前,那样子一点也不雅观,一副没有防备没有戒心的样子。

  嬴政撇头看着刘彻一会儿,随即轻笑了一声,自己登上王位的时候也很年轻,只不过朝中可没有太皇太后这么个人物来磨练自己的意志。

  刘彻从起初的意气用事,到后来竟然开始对自己起疑心,全靠了太皇太后的磨练,说到底,太皇太后虽然处处阻挠他,但终究是亲人,不会将刘彻置之死地。

  而嬴政不同,秦国夹杂在六国之间,那可都是真刀真枪的流血割头,那才是真正的纵横捭阖,结盟与毁约只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嬴政有的时候很看不起刘彻,他觉得,倘若是自己在坐拥这个天下,哪还能让匈奴人叫嚣?但是有的时候又不得不承认,刘彻竟然天赋极高,遇到阻碍的时候善于省身,每个帝王都有通病,霸道,专政,爱听马屁奉承,一意孤行。一个好的皇帝不在于他有没有这些毛病,而在于他意识到这些毛病的时候,能不能拉下脸来改正。

  在这点上,刘彻无疑做的很好,从一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人,速度的成长起来。

  刘彻,是他嬴政所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劲敌……

  下了车,楚服和李延年又把刘彻扶回了殿里,卫子夫杵在一边,也不敢过去,就铺了铺软榻,楚服和李延年帮忙把刘彻放在软榻上,除掉了冕旒和鞋。

  嬴政也懒得再看着刘彻,反正自己的任务完成了,目的也达到了,刘彻醉了,不可能去椒房殿对自己动手动脚。

  嬴政道:“去弄点醒酒的汤来,等会儿给皇上喝了。”

  卫子夫应了一声,赶紧抽空走了出去。

  李延年道:“娘娘要回去了么?”

  嬴政刚想点头,就听刘彻似乎在撒呓挣,嘴里嘟囔着什么,众人一下子不敢再说话,以为皇上醒了,殿里静了下来,一下子就听清楚了刘彻说的话。

  刘彻口说并没说什么实质性的话,只是轻轻唤着“阿娇”……

  李延年听了,顿了顿才对嬴政笑道:“那娘娘等一下,奴才让人备车去。”

  嬴政点头,李延年很麻利的就退了下去。

  楚服熟悉嬴政的习惯,这时候就退在一边儿去,也不说话,静静地站着,若是有事,嬴政自然会吩咐的。

  嬴政在酒宴上费了半天的神,有些累了,就坐下来等着。

  刘彻盖着被子,里面的衣服没有脱掉,虽然是冬天,但是因为喝多了酒,难免心口燥热,身上又盖着被子,自然要踢掉。

  他弄掉被子,翻了个身,也不知怎么就睁开了眼睛,嬴政看他折腾着,突然就睁眼看自己,吓了一跳,还以为刘彻是在装醉。

  刘彻并没有完全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嬴政,只是傻笑了两声,然后含含糊糊的道:“阿娇……阿娇姐姐……”

  嬴政瞧出来他在撒呓挣,也就没去管,只是等着李延年备好车。

  刘彻伸手拉住嬴政放在床沿上的手,别看他喝多了酒,但是手劲儿还不小,嬴政一挣脱,他的力气反而更大,嬴政也就没再动,撒酒疯的人只能哄着,当下道:“皇上醉了,快些休息罢。”

  “不不……朕……朕没醉。”

  嬴政一听他说自己没醉,那肯定是醉得厉害,心里也就放心了。

  刘彻攥着他的手,手心里滚烫着,睁着眼睛盯了一会儿,两眼皮就开始打架,最后架不住困意和酒意,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嘴里轻声叨念着:“阿娇……你让朕……拿你如何是好。朕……朕从来没这么放不下一个人,从来没有……唯独是你,舍不得……你却,你却都不肯对朕多笑一句……”

  嬴政听了,也不知是为何,总之半天没说出话来,张了张嘴,最后才道:“陛下要美人,哪里寻不到。”

  刘彻的手猛的收紧了,紧紧的扣住嬴政的手腕,皱起眉头,声音也突然拔高了,道:“朕只要阿娇!只要阿娇……旁人不要,她们再美……也不懂朕的心思,再没有……没有一个人,更懂得朕的抱负……朕只要阿娇……”

  李延年这个时候回来了,进了殿,轻声道:“娘娘,车备好了。”

  嬴政“嗯”了一声,退下刘彻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笑了一声,道:“陛下要的,不过是一个智囊。”

  他说罢了,头也没回的出了大殿,下了台阶,楚服连忙跟在后面,扶着嬴政上车。

  卫子夫等了很长时间,才端着醒酒汤回来了,她不怎么敢见嬴政,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计量已经被皇后娘娘看穿了,这要是看穿了,自己没有地位,没有权利,只凭一个窦太主,就能轻而易举的碾死自己,就连卫青也不能幸免于难。

  卫子夫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恐怕是太急于求成了,皇后已经开始注意自己了,卫子夫有些悔的肠子发青,只是已经没了办法,现在补救也不一定能管用。

  卫子夫故意拖了很长时间,进了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嬴政的影子,就连跟在嬴政身边的宫女楚服也不见了,李延年看见她,道:“你怎么才回来,快点喂皇上和醒酒汤。”

  卫子夫虽然比李延年跟着皇上的时间长,但是侍女的地位就是不如内侍,尤其这个侍女还没有爬上皇上的龙榻,而且李延年是知道的,太皇太后也不想让卫子夫爬上皇上的龙榻,那她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

  卫子夫上前去,刘彻睡得很死,卫子夫轻轻的摇了摇刘彻的胳膊,道:“皇上……皇上,醒酒汤来了,喝了再说罢,免得明日头疼。”

  刘彻没有醒,只是嘴里仍然那句话,“朕只要阿娇……只要……”

  刘彻醉的不省人事,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见嬴政的话,卫子夫倒是没听见,猛然听皇上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都说最后吐真言,喝醉的时候也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这时候的话,恐怕是再真也没有的了。

  卫子夫顿时心就凉了,一个九五之尊,竟然心里头只放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卫子夫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嬴政到了椒房殿,楚服扶着他往里走,楚服道:“娘娘,有一句话,奴婢一直想问,但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嬴政笑道:“好奇心太多,死的要比别人快。”

  楚服抿了抿嘴,没敢再说。

  她就算不说,嬴政也能猜出来她想问什么,八成是想问,为何嬴政作为一国之母,却对当今皇上这样冷冷淡淡的。

  嬴政要如何来说,说他根本不是什么皇后,更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子?说他是统一六国的秦王嬴政?说他是筑长城北击匈奴的始皇帝?说刘彻的江山本该是他大秦的?

  这自然不能说出来,而刘彻的“肺腑之言”也表错了人,更何况,刘彻看重现在的皇后,不正是因为嬴政的智谋和治国安国打江山的计策对他有帮助么?

  嬴政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刘彻要的根本就是一个推行他尊王攘夷策略的锦囊而已,而这个锦囊绝不是自己,相反的,刘彻的江山,有一天会跑到自己的手里来。

  嬴政半天没说话,却突然道:“你给我留意着河间王翁主刘芳,她进宫来立刻告诉我。”

  楚服不知嬴政为何要注意刘芳,但仍然应了下来。

  第二日刘彻醒了之后,因为昨晚睡得太死,醒酒汤没喝下去,头疼头晕是少不得的,脑袋重的不得了,一跳一跳的几乎炸开来。

  卫子夫从外面进来,擎过衣服,他并没有趁着刘彻睡着了做些什么能上位的事情,毕竟嬴政已经关注了自己,再在这个时候往上爬,若不能怀上龙种,就算上了龙榻也是白搭。

  卫子夫道:“皇上醒了?”

  刘彻点点头,这种小幅度的点头,也让脑袋更加的胀痛。

  卫子夫过去,道:“皇上,奴婢帮你揉揉?”

  刘彻现在头疼,而且耳朵嗡嗡的,卫子夫一说话,耳鸣的声音更大,没心情体会什么柔情蜜意,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刘彻让卫子夫给自己穿上衣服,今日还是上朝的时候,李延年已经准备好了车,往承明殿而去。

  刘彻到的时候,诸侯王和大臣们已经到了,刘彻宿醉不舒服,就想着若没什么事,早点撤了。

  结果刚一坐定,太尉就呈上奏章,道:“陛下,匈奴人在边境大小郡县开始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无数,钱财损失无数。”

  刘彻一听,本身身体不舒服,现在心里又熬了一口气。

  刘彻干巴巴的道:“好啊,匈奴人开始侵犯大汉的边关了,诸位的意思呢,正好今天各位诸侯也在,你们都来谈谈,这也是老话重提了。”

  他说完话,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的,毕竟第一个总讨不到好处,也不清楚皇帝是什么意思,等着别人揣摩完了圣意,再站出来应和,岂不是好事。

  众人不说话,刘彻的目光不善,冷笑了一声,扫了眼承明殿上的人。

  这时候韩安国站了出来,行了礼,对刘彻道:“卑臣以为,匈奴人烧杀抢掠,其实是一种信号,匈奴人之前已经遣派特使过来,想要陛下早些送公主和亲,现在却打撒烧杀抢掠,恐怕是在给陛下信号,让公主早日过去。”

  他说完,刘彻更是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匈奴人等不及了,若朕不赶紧送个公主给他,他们就不再手下留情了,是么?”

  韩安国垂着首,没有去看刘彻的脸色,只是很淡然的道:“正是这个意思。”

  “放肆!”

  刘彻排了一下桌案,喝道:“这是威胁,他在威胁大汉!”

  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即使是跪坐着,也被惊得一歪,险些倒在地上,而韩安国却没有受惊的样子,依旧很淡然,道:“虽然卑臣不想承认,但依现状看来,确实是这样子的,是威胁。”

  刘彻被韩安国镇定的态度弄得没了脾气,道:“河间王呢?”

  “臣在。”

  河间王突然被点了名字,连忙站起来走到殿中间,行了礼。

  刘彻道:“太皇太后平日里总是和朕说,河间王博览群书,是个少有的人才,这件事情河间王怎么看?”

  河间王哪敢对匈奴置喙什么,道:“祖制是和亲,和亲能包边关太平,何乐而不为呢陛下。”

  刘彻笑了一声,“太平,好啊……退朝!”

  刘彻并没再多说什么,他脑子都要炸了,再加上这帮火上浇油的人,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要打匈奴。

  卫青最近有些清闲,被封了赏,却没有加官,仍然做着建章监,平日里负责皇上的安全,带带建章卫,要打猎了,挑选士兵一起去,其他时候就组织自己这几百名将士训练。

  皇上的意思是,要把这几百名建章卫,一个个都培养成将才,只是将才如何好培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能急于求成。

  卫青看见嬴政坐在不远处,因为之前是被皇后娘娘提拔的,所以见着了不过去请安实在不成体统,卫青又是极为知恩的人,自然要去请安。

  卫青走过去,跪下来行礼道:“卑将卫青,请皇后娘娘圣安。”

  嬴政知道卫青是个人才,虽然卫子夫三番两次挑衅自己的底线,不过卫青确实是个可用之人,只不过不知道这种愚忠的人,会不会是个木疙瘩,怎么点化也还是愚忠于刘彻。

  嬴政道:“起罢。”

  卫青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虽然已经在宫中混了不少时日,但是他并不喜欢说太多的话,只要别人不算计自己,那就成了。

  卫青正在愁说点什么,似乎承明殿那边已经下下朝了,今天下朝倒是很快,三三两两的大臣们一面走,一面议论着什么,有些嗓门大的也能传过来断断续续的几句,竟是匈奴怎么怎么样。

  嬴政笑了一声,道:“你想打匈奴么?”

  卫青老老实实的回话道:“只要是个兵,自然没有不想打匈奴的,卑将也一样。”

  嬴政点点头,道:“匈奴人穷凶极恶,在边关屠城杀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知道为何匈奴人如此猖獗么?匈奴人比汉人要少,匈奴人吃的穿的哪一样比汉人金贵?匈奴人的商贸也不如汉人繁华,可为什么就打不过。你知道么?”

  卫青皱眉想了一会儿,道:“因为匈奴人的马强壮,匈奴人的刀坚硬。”

  嬴政却哂笑着摇头,“汉人总是不耻秦朝的□,但是秦始皇筑长城来抵御匈奴,大汉却做了什么?嫁女人,用女儿姐妹来换取可笑的和平。”

  他说着,卫青禁不住低了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嬴政又道:“更可笑的确实,朝中上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要打匈奴。匈奴人的马是强壮,匈奴人的刀是坚硬,但这些都是大汉可以解决的问题,输却不是输在这一点上。”

  卫青连忙道:“那是输在哪里,还请皇后娘娘教诲。”

  嬴政道:“我是欣赏你卫青的才识,本来嘛,像我这种在后宫里的人,不该置喙朝政,只是有些话不说出来又不痛快,还请不要透露给皇上是我说的。”

  卫青连忙点头道:“卑将自当严守本分。”

  嬴政道:“是输在了舆论上,朝廷的舆论。太皇太后看不上穷酸的儒生,只是现在的儒生确实是舆论的导向,有一杆破笔杆子,就能攻筑人心,引导舆论,百姓听得还不是这些儒生的舆论。现在朝中的舆论都是和亲,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打匈奴人,该让他们退回老窝去。打匈奴不仅仅只要马,只要兵,只要武器,还要舆论的导向。”

  卫青听了有些愣神,随即似乎恍然大悟,道:“娘娘说的太在理了!”

  嬴政笑了一下,道:“我还有很多在理的话,只是由我说出来,恐怕不能服众,改日里再说罢,今日我也乏了。”

  卫青这才想到,皇后娘娘是身怀有孕的人,自己一时听得入迷,竟然忘了这点,赶紧跪下来道:“卑将恭送娘娘。”

  嬴政点点头,回身走了,卫青等他走远了,才敢站起来,一个人站在原地低着头想了半天,也转头走了。

  嬴政走出老远,这才回头去看,已经看不见卫青的人了,嬴政脸上挂着笑意,像对付这种愚忠的人,就要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十足的好人,让对方十足的佩服自己,十足的敬重自己,那也就好办了。

  楚服虽然跟在嬴政身边,但就是听见嬴政和人聊天,说几句话。楚服虽然是聪慧的人,但是并不懂什么国家大计,更不懂行军打仗,所以也是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出。

  刘彻下了朝,出了承明殿,正要回去,刘芳早就守着,就等刘彻出来了,刘彻上了车,刘芳就过来,道:“陛下!”

  刘彻蹬了一半的车,低着头看她,因为宿醉头疼,也不怎么记得昨天的事儿了,想了半天,才换上不太真切的笑意,敷衍的道:“原来是刘芳妹妹。”

  刘芳笑道:“亏的陛下还记得我。”

  她说着垂着眼笑了一下,颇有几分羞涩的赧然,道:“我刚去给太后和太皇太后老人家请安回来,好巧呢,就碰见了皇上。”

  刘彻点点头,道:“朕先回去了,你有空多去和太皇太后说说话儿。”

  刘芳一瞧刘彻要走,赶紧道:“陛下是要去椒房殿么?”

  刘彻没想到刘芳竟然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刘芳笑道:“皇帝哥哥和阿娇姊姊那么恩爱,妹妹怎么能瞧不出来呢,真是羡慕的紧,正好妹妹也要去椒房殿给皇后姊姊请安问好,就大胆的请求,和陛下一同过去,可以么?”

  刘芳的意思是说,她想和刘彻坐一辆车过去,这样车上也好四下无人的单独相处相处。

  刘彻哪能看不出来这个所谓的妹妹,尽对自己暗示,刘彻道:“好啊。”

  刘芳一喜,提起下摆刚要上车,却听刘彻道:“李延年,给河间王翁主备车,去椒房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鱼包扔的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

  今天作者菌过生日,所以放假不更新,今天不存稿也就是说明天早上八点停更一次~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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