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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一章相遇

  千千[嬴政+大汉天子]金屋!

  霸上祭扫。

  刘彻负手站在石桥之上,虽然开了春儿,但是风一吹还有些习习的凉意,似乎很是提神儿。

  侍卫和内侍一律远远的跟在一旁,刘彻一个人站了一会儿,忽然能想象到,当时先皇把窦婴招致身边,赐给窦婴遗诏时候的样子。

  窦婴双手捧着遗诏,也是在这样的凉风中,追着圣驾一路跑过石桥,感激的久久不能出声。

  刘彻闭了闭眼,他这一辈子,只敬重过三个窦家的人,第一就是窦太皇太后,不管刘彻和太皇太后的政治主张是否一致,但是太皇太后给他留下来的教训和教导,是让刘彻一辈子不能忘怀的。

  这第二个,就是窦婴,不管窦婴是不是外戚,不管太皇太后有多不高兴,窦婴始终是站在刘彻这一边的,为了完成先皇的遗命,尊儒术,辅改制,只是到最后,刘彻也没能保得住他。

  第三个……

  刘彻睁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第三个,竟是一个女人。

  六年都过去了,刘彻一想起来,心里始终像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拧得生疼。

  刘彻还在出神,忽然有人拽了拽自己的袖子,刘彻低下头,就见一个半大的小孩子揪着自己的宽袖,奶声奶气的笑道:“父皇,儿子给您拿衣服来了。”

  刘彻笑了一下,呼噜了刘据的头一下,道:“这么乖。”

  刘据仰着头,很自豪的道:“儿子跟父皇出来之前,母亲特意嘱咐,说这面冷,如果父皇穿的单薄,要来给父皇送衣服。”

  刘彻听到“母亲”二字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不同寻常,随即一把将刘据抱起来,道:“咱们不在这站着了,回去了。”

  每年从霸上祭扫回来,刘彻都要去平阳长公主的府上转一圈,今年也不会例外。

  阳信长公主知道皇上会来,特意早早的准备着,因为当今的卫皇后就是从平阳公主府出来的人,所以如今平阳公主也算是有名望的人,自然有很多富贵人家都想要把自己家的女儿放在公主府上,就等着每年皇上祭扫回来,没准运气好的,从这些人中又能变出一个卫皇后,也说不定。

  刘彻的车仗远远的过来,阳信长公主就领着一众人出来迎接。

  刘彻从车中下来,手上还抱着小皇子刘据。

  阳信笑道:“据儿似乎又长高了呢。”

  因为平日里阳信长公主说话行事的作风颇为温柔,小孩子也就亲近她,再加上她也不经常入宫,刘据看到她的次数少,就分外的高兴,直嚷着要她抱。

  阳信长公主小心的接过刘据抱着,笑道:“据儿不只高了,还沉了呢。”

  刘彻笑着往里走,道:“确实沉了。”

  众人走进府去,就看见里面还有人,竟然是窦太主和次子陈蹻。

  二人跪下来行礼,阳信忙过来道:“太主是前些天来的,我算着皇上这几日也来了,就留太主多住几天,正好大家聚一聚,免得只有姐姐,家里怪无聊的。”

  刘彻看着窦太主,心里头难免会想到阿娇,看到陈蹻则更是不高兴。

  自从阿娇去世,陈蹻仗着自己的面貌与妹妹阿娇有七八分的相似,多次自荐枕席。

  并不是刘彻觉得陈蹻不像他的阿娇姐姐,只是生的越像,就觉得说话做事的风范越不像,没有阿娇那种通透和自如,用这一张脸来谄媚,刘彻只会觉得不快。

  果然陈蹻一见到刘彻,眼神就往刘彻身上瞟。

  阳信看了刘彻的表情,又瞥了瞥陈蹻,赶紧打圆场,道:“酒席都好了,皇上不入席,咱们可是都不敢坐下来的。”

  刘彻这才道:“都坐罢。”

  众人坐下来,刘彻坐在最上手,窦太主自女儿去世之后,行为也收敛了不少,毕竟遗诏经过她的手,窦婴一家的死窦太主心中也很不安。

  窦太主一辈子养尊处优,不仅太皇太后宠着,就连景帝也宠着这个同母的姐姐,这让窦太主就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格,不管她在宫中混迹多少年,也不会去仔细的思考,毕竟在那之前,窦太主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什么。

  出了这样的事情,窦婴一家没了,连自己的女儿也没了,窦太主不得不去反思,为人也沉默了,也不再出风头了,当年那个骄纵跋扈的窦太主似乎一下不见了。

  而陈蹻不是这样,陈蹻对自己的兄弟姐妹本身就没什么感情,没了陈皇后,陈蹻只是觉得陈家在宫里头的依靠没了,仅此而已。

  席间阳信长公主频频去给陈蹻打眼色,最后不得已,站起来笑道:“我记得家里头有一坛好酒来着,今儿是高兴的日子,难得皇上过来,我这就去找来,让大家尝尝。”

  她说完了,往外走去,路过陈蹻身边的时候,轻轻碰了他一下,陈蹻会意,等阳信长公主出去一会儿,自己也找辙出去了一趟。

  阳信长公主并没有去找什么好酒,而是在外间等他,看到了陈蹻,带他到没人的地方,皱着眉低声道:“你不是说,你能个儿着呢么?怎么现在皇上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陈蹻一听,赶忙讨好道:“长公主您别急啊,这不是才开始宴席么,再者说了,这事情,怎么也得四下无人才好办,是不是。”

  阳信长公主道:“你还在编,皇上进门来第一眼看着你,那脸色你看不出来么?我可告诉你了,你若是没成,反而被皇上厌恶了,可别拉着我下水。”

  “那是,那是。”

  陈蹻道:“这是长公主给我的机会,若是成了,往后发达了自然忘不掉长公主的栽培,若是不成……那也和长公主没有一丁点儿的干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阳信长公主听到这话,才终于松口道:“你可跟我说的好好儿的,说的准成功,今晚上就看你的了。”

  陈蹻笑道:“还要请公主,多敬皇上两杯才是,醉了,不就好办事了么?”

  阳信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比女人的心思还多,行了,等会儿我会敬皇上的。”

  陈蹻千恩万谢的,阳信长公主这才回去了,等了一会儿,陈蹻也就回了宴席。

  其实这次窦太主和陈蹻会在阳信长公主的府上,并不是什么偶然,而是陈蹻特意和阳信长公主商量好的。

  陈蹻向她保了证,只要能让他和皇上单独相处,就一定能成事儿,现在谁不知道,皇上后宫里那些妃子,不都是长得有几分和陈皇后相似么,陈蹻觉着自己这张脸,七八分的相似度,若是刘彻真的醉了,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等事情成了,一切也就好办了。

  阳信长公主回了宴席,笑着劝了几杯酒,因为刘彻有心事,所以就没去拒绝,顺势就都喝了,刘彻的酒量不浅,但是架不住喝闷酒,喝多了也就醉了。

  入了夜,阳信长公主的府上变得寂静,回廊上挂着灯笼,一处别院有不少侍卫把守,正是刘彻下榻的院子,只不过院子里面却没有人把守。

  不为别的,正是阳信吩咐过的,刘彻今晚要成好事儿,怎么可能让别人打扰了,所以只要侍卫们在外面守着,不让进去。

  嬴政浑浑噩噩的,脖颈似乎被人扼住了,有种窒息的痛苦,喘不上气来,一切不受控制,四肢也使不上力气,似乎连动都动不了一下,全身都散了一样,好像被人从中间劈开了。

  这种不收控制的痛苦,让嬴政有一瞬间的心慌。嬴政使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抬起手去松自己的脖颈。

  就在嬴政睁眼的那一霎那,扼住自己脖颈的东西,忽然松了力气。

  嬴政只记得王太后的人送来了毒酒,就像自己对待王恢那样,之后就是窒息的感觉。

  嬴政想过很多种自己睁开眼睛后的景象,但是从没想过,自己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刘彻……

  刘彻用一种震惊、质疑、不敢置信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刘彻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有些发寒,刘彻的手又扼住嬴政的脖颈,哂笑道:“陈蹻,你以为你学的像他么?你一辈子都学不像!”

  嬴政突然可以呼吸,有一瞬间的发怔,他不知道为何刘彻对着自己说陈蹻,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彻的手已经又重新扼住了自己的脖颈,慢慢的用力。

  嬴政因为呼吸不顺,瞪大了眼睛,刘彻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里又闪过浓浓的质疑和惊讶,再一次松了手。

  嬴政摆脱了窒息的感觉,可不会第三次让刘彻再来控制自己,当下一翻身想要从刘彻的制辖范围内脱开,只是他稍微一动,顿时□就传来一阵撕裂似的疼痛,钻心一样窜上头顶,随之而来的,竟然还有一股不受控制的酸麻。

  “呃……嗯!”

  嬴政登时睁大了眼睛,身上的劲力也被这股突然起来的痛感和快感卸掉了,一下被刘彻重新压住。

  嬴政震惊的望着自己的下面,他竟然下1身□,两条腿大开着,后面丝毫没有保留的容纳着刘彻的那物。

  他脑子里“轰隆”一声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想不了了。

  刘彻看着他的目光,还以为他终于怕了,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脖颈,腰上往前狠狠一送。

  嬴政没有准备,被他撞得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头,喉咙里低鸣了一声,却下意识的死死咬住牙关,并不让痛呼和那种难以启齿的感觉从自己嘴里泄露出去。

  刘彻盯着他的眼神,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复杂,握在对方脖颈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却再难狠心真的扼下去。

  刘彻不明白,明明是陈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使花招,非要爬上自己的床榻,自己也明明是厌恶至极的,只不过当刘彻看到对方那一瞬间的眼神的时候,竟然被震惊了,竟然心慈手软了,再也下不去手。

  刘彻看着他的眼神,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一直不能释怀的阿娇,就为了这种眼神,刘彻下不去手……

  嬴政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是在长门宫里,为何下一刻就变成了这样,自己以这种屈辱的样子,被刘彻狠狠的贯穿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竟然还夹杂着隐隐的快感。

  这种隐约的酥麻感,随着时间的拉长,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最后变成了灭顶之灾,像潮水一样将嬴政湮灭。

  嬴政的手抓住刘彻的胳膊,指甲用尽全力,几乎扣进肉里,疼痛已经被快感所湮灭,他眼睛直直的瞪着刘彻,嘴唇却不自主的微微张开,随着身子的摇晃,发出压抑的喘息声,两条腿因为快感而痉挛着,每一次想要收拢,却演变成夹住刘彻的腰身。

  刘彻也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眼睛,刘彻想从中看出破绽,但是刘彻却不知道为何,这个陈蹻掩饰的天赋竟然变得这么高,他的眼神,无论怎么看,都是像极了那个人。

  刘彻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出神,下面的动作不停,瞧着他因为自己的给予而隐忍而咬牙的样子,却慢慢的俯□来。

  嬴政几乎没了意识,嘴唇上一片温热,全身登时打了个颤,猛地闪过头去,躲开刘彻的亲吻,只不过刘彻却不想放过他,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改为托住嬴政的后脑,让他不得能侧头。

  刘彻的亲吻非常霸道,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撕咬,嬴政的舌尖儿被刘彻疯狂的研磨和纠缠着,一阵阵的快感袭上来,让他全身发抖。

  嬴政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的嗓子已经干哑了,头发因为汗水凌乱不堪,身体如同不是自己的一样,只能随着刘彻的动作轻微摆动,一下一下的被撞击的扬起脖颈。

  刘彻猛地低下下头来,将头埋在嬴政耳侧,深深的叹了口气,嬴政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埋进了自己的身体,刺激的他喉咙快速的滚动,“嗯”的哼了一声。

  在嬴政昏过去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刘彻伏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喊了一声……阿娇。

  第二日天一亮,刘彻就从院子里出来,阳信长公主因为不知道陈蹻的事情成了没有,所以早早的就让人来打探,没成想皇上竟然这么早就要起驾回宫去。

  阳信长公主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刘彻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十分好,也不知陈蹻是不是惹皇上不快了。

  阳信长公主试探的笑道:“皇上,这么早就要回去,以往不是都要在姐姐这里,住上几天的么?是不是姐姐有什么招待不周到的?”

  刘彻挥了一下手,道:“朕只是突然想起来,有几个水患的奏章还没有处理,这些事情不能等,所以还是早些回宫,让人处理了才好。”

  阳信听出来了,皇上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当即不再挽留,笑道:“那姐姐就不再留你,皇上,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只管到姐姐这里来,我这里虽没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但也能听皇上说说话,为皇上解解闷儿。你是皇帝,往后要担心要忧心的事情很多,千万别憋坏了自己,知道么?”

  刘彻听她这么说,只是点点头,道:“皇姐放心,朕也不是孩子了,不要替朕担心什么。”

  刘彻说完,就让人去准备,小皇子刘据还在犯困,也被下人哄着上了车,御驾很快就启程了。

  阳信送走了皇上,才收敛了笑意,转身往回走,道:“去园子看看,陈二公子哪里去了。”

  下人应了声,就急匆匆往园子去。

  嬴政醒来的时候,下面还在发疼,他身上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嗓子眼发涩,似乎是肿了,全身倒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似的。

  嬴政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昨夜里就像是做梦一样,嬴政万万没想过,自己要辗转于刘彻的身1下,除了屈辱,竟然还有莫大的快感,几乎湮灭了他的理智。

  嬴政正在出神,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他全身猛地一紧,牵扯到了下面的伤口,疼的嬴政顿时一头冷汗,喉头急速的滚动了好几下,才把痛哼给咽了下去。

  下人一边拍门,一边朗声懂啊:“陈二公子?陈二公子您在么?您起身了么?”

  嬴政说不出话来,而且也不想出声去应,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从陈皇后,突然就变成了这个丝毫没有什么作为的陈蹻二公子陈蹻。

  下人敲了一会儿门,没听见有人应声,就转身走了,嬴政缓了好一会儿,才费力气的撑起身子来,□的衣服已经被撕坏了,他的两条腿暴露在外,□的,旁边也没有衣服,床榻上更是还有刘彻昨夜不堪的印迹。

  嬴政狠狠吸了一口气,眯了眯眼。

  这时候屋门却“砰”的一声被推开了,窦太主走进来,看着嬴政这个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上来狠狠给了嬴政一个嘴巴。

  嬴政没想到窦太主一上来就会撒泼,被打的脸偏向一边,脸颊顿时就肿了,窦太主脸色惨白,手颤抖的指着他,声音也颤抖着,嘶喊道:“畜生!你……你对得起你的妹妹么!”

  这时候阳信长公主才进来,赶忙拦住窦太主,好劝歹劝的将窦太主劝住,窦太主一听有人劝她,一时间声泪俱下,阳信让下人扶着窦太主出去休息。

  嬴政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阳信长公主等窦太主走了,这才瞥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一番,声音有些不屑,道:“这就是你说的准成事儿?我告诉你罢,皇上走的时候很不高兴,你就算是卖了屁股,也没让皇上提起一丁点儿的兴致来。下次别再来我这公主府谈什么大事儿了。”

  嬴政一句话没说,阳信长公主奚落完他,也就出了房门。

  等嬴政洗漱之后,窦太主已经走了,阳信长公主自然也不欢迎他留下来,嬴政当然也不愿意留下来。

  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是好是坏,虽然恢复了男儿身,但是一睁开眼就是被人奚落,甚至辗转在刘彻的身下。

  嬴政身边跟着两个长随,他并不想回窦太主府上,幸而这个陈二公子在长安城里也有自己的宅邸。

  嬴政让人去雇了一辆马车,长随赶着车,就往宅邸去了,嬴政坐在车上,一路不怎么平坦,少不得颠簸,他身子虚弱,再加上后面那地方有些撕裂,这一路下来,疼的嬴政脸色发白。

  嬴政正靠在车里闭目养神,尽量忽略自己下1身的疼痛,忽然马车就停了,长随打起帘子,道:“二公子,前面路窄,遇到车了,咱们要退一退。”

  嬴政听了,本想退就退了,也没多大点的事,只不过没成想对面的车因为停下来,里面的车打起帘子探出了头,正是田蚡。

  田蚡望了望外面,高声道:“谁家的车,还不快点退出去,走路都不长眼睛?”

  嬴政睁开眼睛,这才矮身下了车,冷笑道:“原来是丞相大人的车仗。”

  田蚡看到嬴政,有一瞬间的吃惊,不过很快就笑道:“原来是陈二公子。我可是有公务在身,你耽搁不起,咱们往后再叙旧。”

  嬴政看着他又笑了一声,上了车,让长随往后倒,等田蚡的车仗出来,田蚡以为嬴政怕了,很得意的坐进车中,还撩起窗帘子,对嬴政笑道:“咱们改日叙旧。”

  嬴政也打着窗帘子,只是淡淡的道:“就怕丞相大人,时日无多了。”

  田蚡听了浑身一紧,后脊梁有些冒鸡皮疙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快的瞪了嬴政一眼,放下窗帘子,马车这就错过去了。

  嬴政没再说话,继续闭目养神,长随很快驾着车就到了宅邸门口。

  刘彻回了宫,手头上确实有个奏章,每年春天都会接到这样的奏章,黄河连年决口,不说湮没农田,一年的难民就有不少。

  靠着江河本身应该是富庶的地方,但是洪水让农田几乎颗粒不收,春天淹了,一年也别想再吃上饱饭。

  刘彻已经让很多官员去彻查此事,但是回来的官员不是生了病,就是告老还乡,要么干脆说修好了,但是第二年接着决口。

  刘彻为这个件事动了不少怒气,但是就没有一个人能修好河堤。

  他并不是傻,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不去修河,又是这样的态度,自然让刘彻猜到了,着河堤怕是有了不得的□才对。

  只是没人敢去修,这件事一拖再拖。

  刘彻一回去就让人传召,要开廷议,三公九卿急匆匆的到了宣室阁。

  刘彻将奏章往地上一扔,随即一展袖袍坐下来,一声不吭的看着众人。

  皇上已经不是六年前的皇上,这一点都是众位大臣知道的,这六年来,皇帝已经变了,或许是因为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应经被挖的几乎干净了,刘彻再也没有任何顾虑,行事作风一下变得老练了很多,也沉稳了很多,最重要是说一不二,就算王太后的外戚当权,也没有人敢跟皇上多叫板一句的。

  刘彻冷眼看着大殿上垂首的众人,终于开口道:“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朕把你们叫到这里,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没有人敢说话,刘彻干巴巴,没有一丝语气的道:“为何大汉的人口经商都比匈奴人胜一筹,但是我们却打不过匈奴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从朝廷根本上就有问题。只是一个小小的河堤,竟然修了坏,坏了修,这个江山不是朕一个人在坐,朕的国库养着你们,朕的百姓养着你们,不是喂得你们只知道中饱私囊的!”

  “臣死罪!”

  众人连忙跪下来,就怕惹怒了刘彻,自己讨不到好。

  刘彻顿了一下,道:“这件事情目前谁在管。”

  田蚡抬了一下眼,道:“回皇上,是陈须在处理。”

  “陈须?”

  田蚡道:“正是陈须……就是窦太主的长子,陈须。”

  刘彻没想到这件事情是陈须在处理,毕竟不久之前,陈蹻还为了爬上自己的床榻,而算计自己,刘彻并不想听到关于陈家的任何消息。

  刘彻道:“去传旨,朕限他,一个月之内给朕解决河堤问题,彻底解决,如果第二年还发洪水,还淹农田淹死人,朕就拿他是问。”

  “这……”田蚡听到刘彻的话,其实心里是乐呵的,毕竟陈家是废后的亲戚,还在朝廷之中田蚡就觉得不安心,能给陈家使使绊儿,田蚡自然高兴了。

  但是田蚡还要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道:“这……陛下,一个月时间,恐怕太紧了罢?”

  刘彻没说话,只是先拍了一下桌案,众人吓得赶忙又跪下来。

  刘彻站起身来,往宣室阁外面走去,临走之前,只说了一句:“一个月不短了,要是想办,半个月就能给朕办妥了。”

  “诺。”

  田蚡应下来,看着刘彻走了,才站直身子,一脸的得意,准备去陈家给陈须传旨。

  嬴政在外面住了几日,但总得回去给窦太主问安,他进门的时候,正巧田蚡来了,陈须连忙将田蚡请进门来。

  陈须请田蚡上座,田蚡也不推辞,就坐下来,呷了一口水,这才很有谱儿的道:“陈须,皇上的旨意下下来了,命你一个月之内将治河的事情完成,皇上还等着你回奏章呢。”

  “一个月?”陈须有些吃惊,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赔笑道:“丞相大人,这……这一个月,是不是太紧了些?”

  田蚡摇手笑道:“我也知道您难办,已经为您求过皇上了,只不过皇上说了,如果你想办这件事儿,一个月都给多了。陈大人,您就看着办罢。”

  田蚡说着,站起身来,弹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拱手道:“田某还有公务在身,这就走了。”

  陈须客客气气的将田蚡送到门外,这才愁眉苦脸的回来。

  嬴政将田蚡的样子看在眼里,他可是记得在自己还是陈阿娇的时候,田蚡是怎么样把景帝的遗诏偷偷调阅销毁的,窦婴在嬴政眼里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田蚡和王太后将窦婴推上了断头台,还连带着嬴政一起,这些帐嬴政可是一笔笔的都记在心里。

  嬴政当下道:“河堤的问题,不是派人去修了就好。”

  陈须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屑,因为平日里陈须就很看不上自己这个弟弟,半点本事没有,就知道讨好母亲,才赚了不少宠爱。

  陈须冷笑了一声,道:“你又懂得什么?田蚡这厮是扣了个屎盆子在我的脑袋上。那河堤是可以修,但是修了还会跨,你不知道,河的两岸住的人不一样,一面是豪强富贵,另一面却是平头百姓,播下去的银钱全都给富人修了堤,淹死的都是百姓,谁敢淹那些豪强?”

  嬴政听了,心中一下了然,道:“这豪强之中,是不是有朝廷上的人?”

  陈须道:“那不是必然的么?”

  嬴政又道:“是不是还有田蚡的那份儿?”

  陈须立马看了嬴政一眼,愁眉苦脸的叹气道:“哼,你说对了,就是有田蚡的田地在,田蚡不怕别人扒出他来,因为扒出来也没人敢动他,所以这么有恃无恐,你当他今天来真的只是为了传旨?还不是来敲打我,让我仔细了。”

  嬴政想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我能帮你办好。”

  陈须狐疑的又看了他一眼,嬴政知道对方肯定觉得自己没安好心,只是道:“兄长不用多想,我只是看不惯田蚡,很不小心,我和田蚡之间有些梁子,这件事我能帮你办妥,只有一个条件。”

  陈须就知道他会开条件,没有好处的事情,自己这个弟弟怎么会做,道:“你先说来听听。”

  嬴政笑的很轻松,道:“那就是,修河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能半途插手。”

  陈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勉强点头道:“随你。”

  嬴政接手的第二天,就让人准备了车马,出了长安城去修堤,因为嬴政不让陈须细问,所以没人知道嬴政准备怎么去修。

  刘彻上了早朝,准备去东宫给王太后请安,田蚡已经在了东宫。

  刘彻笑道:“舅舅比朕的车仗来的还快?”

  田蚡赔笑道:“这不是太后找卑臣有事,所以不敢怠慢,就赶紧来了。”

  王太后见了刘彻,道:“彘儿啊,娘正好要找你来。”

  刘彻道:“不知是什么事。”

  王太后道:“刚才娘听说,你派陈须去修堤,结果陈须为了泄洪,把一面的良田全给淹了,现在已经有人告状告到我这里了,陛下总得管管罢。”

  刘彻还没有接到关于泄洪的奏章,没响动王太后倒是先听说了,随即看了一眼田蚡,道:“舅舅收到了奏章,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东宫来,还真是尽忠尽职,朕看这样罢,舅舅也不要做什么丞相了,在东宫当个卫尉,如何?”

  田蚡心中一突,连忙跪下来,磕头道:“哎呦喂,皇上您可别吓唬卑臣。”

  刘彻低着头,微睨着田蚡,慢慢收敛了笑容,冷着脸轻喝了一声,“奏章。”

  田蚡被吓了一跳,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来,双手递给刘彻。

  刘彻将竹简展开来,映入眼帘的字迹让他整个人一震,登时有些吃惊,不为别的,正因为这笔迹苍劲有力,像极了阿娇的手笔。

  刘彻收敛了心神,大体浏览了一下竹简上的内容,回报上写的为了泄洪,不得不扒开河堤的一面,必须要冲毁部分农田,才能保住百姓安全。

  刘彻看完,将竹简慢慢卷起来,握在手里,道:“朕觉得,这个奏章写的合情合理,洪水已经制止了,只淹了部分的农田,没有百姓受伤,难民们都在欢欣鼓舞,何来告状一说。”

  王太后听了站起来,道:“皇上,淹了的农田怎么办?淹了的田地难道就活该了么?这个陈须做事太不谨慎了!”

  王太后说完,突然像想来什么,冷笑道:“还有,这个陈须说话不恭敬,皇上你看看这个奏章写的……皇上,你让他进宫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刘彻心下有些狐疑,毕竟如果只是有人向王太后告状,那王太后怎么可能如此生气,顶多和自己说两句,拨点国库的银钱,去补贴一下农田也就好了,这也算是皇恩浩荡。

  但是国库播下去的银子,肯定远远不能和农田的损失相比,除非是触及到了王太后本人的利益,否则王太后为何要这么生气。

  刘彻心里有些猜测,这件事情不管大小官员都不敢去碰,也说明了河堤的背后有不能触碰的权贵,这个人若是王太后,一切就说得通了。

  刘彻想着,这个陈须敢去扒河堤泄洪,不惜得罪权贵,也算是一个好骨头,刘彻正好也没见过陈须,王太后想要对峙,刘彻也没拒绝。

  吩咐李延年道:“去把陈须叫到东宫,就说朕要问他泄洪的事情,顺便赐饭。”

  李延年应了一声,赶紧去办。

  过不多久,人就到了东宫门口,王太后听了,道:“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

  刘彻看着王太后的失态,越发的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道:“传他进来。”

  李延年应声,很快一个人就走进了大殿,只不过刘彻没想到,这个人并不是陈须,而是前不久在平阳长公主府上就遇见的那个陈蹻……

  嬴政走进殿来,给刘彻和王太后行礼。

  王太后也是见过陈蹻的,一眼就看出来进来的不是陈须,道:“如果我没记错,皇上传召的可是陈须,并不是你。”

  嬴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道:“皇上传召的是扒河堤泄洪的人,那么就是卑臣。”

  “哦,原来是你。”

  王太后打量了陈蹻一眼,“你倒是敢作敢为。既然你敢做了,那淹掉的农田,你也敢承认罢?”

  嬴政这才抬起头来,笑道:“回太后,卑臣自然敢承认,只怕被淹了农田,损失了银钱的人,反而才不敢承认。”

  刘彻虽然见到陈蹻就觉得厌烦,但是听他这么说,突然有些兴趣继续听下去,道:“损失了银钱不敢追求,这是为什么。”

  嬴政并没有看向刘彻,在刘彻眼里,这个人一改往日的秉性,不是一见到自己就谄媚,反而有些云淡风轻,一切成竹在胸一样。

  这让刘彻忽然想起了阿娇,那个人也是如此,每每都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谋划策,刘彻曾经说过,“如果哪一天没了阿娇姐姐,可如何是好?”结果就真的没了,刘彻很后悔说过这句话。

  嬴政笑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农田并不是正经的田产。”

  刘彻道:“那是什么。”

  嬴政的眼睛扫过田蚡,又把目光注视在王太后身上,不急不缓的道:“搜刮民脂,中饱私囊,收受贿赂,还有什么,无非就是这些……卑臣说的对不对,丞相大人。”

  田蚡突然被点了名字,毕竟他心虚,颤了一下,道:“口说无凭,你怎么知道这些农田都是贪污来的?”

  嬴政转头看向他,笑道:“丞相大人太小看卑臣了,口说自然无凭。”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摞锦帛,手一扬,将锦帛抬起来,神色不变,照样是一派云淡风轻,只不过字字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慑,道:“这都是卑臣在当地收罗来的各种文书,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田产记录,丞相大人倘或不信,可以亲自过目,看看有没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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