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打工_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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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打工

  吃过甜点后,去情侣们都会去的电影院看了电影,又去了戎予安喜欢的一家棒球店打球。尽管戎予安看起来似乎也是第一次约会,但总体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在繁华热闹的街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烈阳下大汗淋漓地发传单。

  “……”

  察觉到身旁人停下了步伐,戎予安视线投了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娇小的女生——气温最高且又闷热的时段,戴着棒球帽在人行道附近分发一摞传单,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只能低头用袖口蹭去,远远看着就觉得又热又累。

  似乎有点眼熟。

  廉慕斯停顿了一下,走上前:“宁枝,”她叫住女生的名字,“怎么在打工?”

  秋天的烈阳没有凉风,滚滚热浪炙烤大地,烫得宁枝脚心发烫。

  为了避免头晕脑胀,她把帽檐调到身前,在烘烤的空气中向那些完美没兴趣的路人分发传单。

  这是一位邻居的姐姐介绍的活,除了体力外不要求其他,只要有手就能做。

  尽管知道对方作为介绍人抽取了一定的提成,但宁枝还是感激地接了。

  因为机会。

  她从没有打过工,留给高校生的打工机会很少,现在有兼职赚就非常不错了。

  爸爸气进了医院,妈妈还沉浸在骗局中不愿意醒过来,家里不仅没了下学期读书的钱,还倒欠了亲戚十几万,加上医药费和爷爷奶奶在敬老院的费用。

  她笑着递出传单,被躲开也不气馁,心理盘算着晚饭和各种费用。幸好房东那边签的半年提前付清了,只用担心水电气和物管费……

  烈日炎炎,一张俏脸闷得通红。

  幸好没有借不该借的高利贷。等寒假自学些编程语言,然后再多打点工,能赶的上一些是一些,实在不行可以转校……

  “宁枝,”熟悉的幻听又出现了,“怎么在打工?”

  有一瞬间真的神思恍惚。

  也许是真的,就转头看一眼,宁枝跟自己说,就看一眼——如果想象中的朋友不在那就算了,继续发传单。

  于是她转头,看到了一张蹙眉的脸,女生身侧高大的男生也看了过来——两人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一样,砸得宁枝眼冒金星。

  ——上辈子肯定没有领头等奖的钱,所以这辈子补偿了。

  这么想着,眼泪一往无前地决堤。

  “慕斯,”目光烤的有些涣散的女生泪眼朦胧,胳膊擦着眼泪,“呜、呜呜……真的是慕斯……”

  “我给你时间,先告诉我怎么回事。”

  “呜哇……呜呜,真的是慕斯……呜……”

  “别哭了。好了,拿纸擦擦眼睛——”

  旁边行人怪异的目光实在是没法交谈,不得已,他们只能换了个环境。

  “所以,你妈妈被传销哄了,还倒欠了钱?”

  凉爽的冷风吹拂,冷清的茶室内。

  廉慕斯黑着脸再次询问了一遍,实在无法相信有人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有人会在被欺凌没几周后就直接破产的吗?

  就连最霸道的总裁都不敢这么写。

  对面坐着的人含着泪点头——原本娇嫩白皙的皮肤完全晒红了,甚至有晒伤的印记,红一块白一块,异常狼狈。

  几日的坚强崩坏了一个小角,宁枝给自己设的形象终于有些支撑不下去。她得到消息后来不及找打工的地方,爸爸就气病进了医院,就算医保抵消了也还是付不起,又暂时向亲戚借了些。

  突然听到家里的一切都被人骗了,妈妈又借了钱,还倒欠亲戚十几万——如果不是怕爸爸担心,这年仅十六的女生差点崩溃。

  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那种滋味实在是刻骨铭心,一开始还以为是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直到询问了亲戚,又看了妈妈租的仓库和买的一堆根本卖不出去的东西,宁枝一时间只觉得天晕地转,世界颠倒。

  包括家里的现金、对方作钩的钱、银行存款和借款,总共近几十万,这半年全被妈妈花了出去。

  如果不是看出了妈妈眼中的狂热,宁枝无法相信这是曾经理智、并从小教育自己脚踏实地的妈妈——这种投机的东西,玩的永远是大鱼吃小鱼。

  她的家被吃了。

  宁枝不敢对廉慕斯说,到了现在她妈妈还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并相信来年会收获足够的利息和梦里的一千多万,还想要投入更多。

  “是我的错,”女生苍白着脸,喃喃着,“虽然学费全免,但租房还有各种费用都太高了,妈妈他们压力太大。”

  每天工作然后劳累下班,还得干家务做杂活,真的太累太累了。她怎么怪得出妈妈毁了家——可爸爸也努力工作了,他又做错了什么。

  家里的其他人也没有错,那么错的是自己。

  所有的美好似乎在一夕间毁于一旦,世界忽然没有了光。

  就在前几周,她还觉得天又亮了。

  捂住脸的指间缝隙中滚出泪水,明明声音很小,也不歇斯底里,但有某种令人窒息的沉重东西压在在场人的心头。

  廉慕斯抬头和戎予安对视一眼——他的眼里写着“做你想做的”。

  她说话了:“你进传销了?”

  “虽然没进,但是……”

  “没进还说得像是传销干部一样,什么错都往身上揽——你是电线杆吗,需要往身上贴标签。”

  “不,我……”

  “读书有什么错的,难道以后你不挣钱了?”

  “不是这个意思……”“你愧疚什么我不明白,”平静的声音似乎变得恼人起来,冷漠得宁枝脑仁发疼,“啊,我知道了,没钱读书生活了所以找个借口逃避……”

  “都说了不是了!我真的很难受,我妈妈因为外面的鬼话执迷不悟,还让我滚,不要阻挡她发财——我很难受啊!”

  超出平日的音量和分贝,茶室瞬间冷场。

  宁枝鼻头发红,神情怔然,泪水像开闸的水一般流。眸光撞入眼,没有什么自以为是或者不以为然,只有了然。

  再也忍不住,宁枝掩面大哭。

  像莫名被人推入了深渊,那种无助的、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几天她一直在求,一直在撑,终于有些撑不下去。为什么是自己呢,为什么是她的家呢,为什么眼看学习生活好起来了,却又要变得悲惨呢。

  女生哭得起劲,戎予安握住女友的手,问:“这样?”

  “哭一下会比较好。”廉慕斯说,“压力太大了,心里不发泄一下,会憋出毛病。”

  像这种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那些中途忽然破产的同龄人哭得更撕心裂肺也不是没有。

  等哭不出眼泪了,面前递来一张无酒精的湿巾。宁枝用冰凉的湿巾盖住疼痛的眼睛,抽了抽鼻子,稍微感到了暖意。

  “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我借你五十万。”

  这声音一响起,枯涸的眼泪又浸湿了湿巾。

  “嫌少?”

  嗫嚅着:“不是。”

  是太多了。

  “你现在还是学生,所以这笔钱由你爸爸跟我这边的代理方签借条。不过你得先搞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笔钱换你大学毕业之后的五年时间,而且算利息,比银行高一点。”声音的主人继续说,“如果你资质太差,进不了我家的企业,连扫地工人都当不上,那就得贷款了——不管是什么款,反正得立刻还上。”

  宁枝张嘴,但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用手心中的湿巾盖住眼。

  “打上欠条,只要以后你给我家带来的价值值这个价钱,我就把欠条撕了。不过我得先说明一点——这个前提是,你妈妈必须定期去看专业的老师,把脑子洗回来。”空着的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有节奏地敲击,“很划算,你觉得呢?”

  戎予安没有说话,显然也不反对。

  像濒死的鱼忽然能做到顺畅呼吸,像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宁枝想松开捂脸的手,想鼓气勇气正视过去,想坚定地道谢——

  但最后只是颤手捂住脸,深深埋下了脑袋。

  “谢谢……”

  一根线连接着另一端,她贪求着对面的人有所回应,这种希冀中,对方真的给出了回应——这并非幸运,而是看清这一切的人过于分明的内心。

  “答应的话,过段时间让叔叔到我发的地址。人来就行了,我这边有人可以跟你们签,我不会出面。”想了想,多补充了一句,“让你家亲戚暂时不要借钱,还钱的时候记得确认借条撕干净了。”人心叵测。

  “那就这样吧,”廉慕斯起身,“我们得继续约会了,你小心不要中暑。”

  戎予安也顺势站了起来——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旁观着女友的一举一动。“我们还在约会”这句话,让他眼中多了一抹笑意。

  茶室的钱付清,戎予安低声道:“我以为你忘了。”

  “怎么会,当然是约会优先。”廉慕斯觑了眼紧紧相握的手。

  毕竟在谈话途中,这只手的主人用力了很多次。

  ——想忘也忘不了。

  手机响了声,屏幕上是肆无忌惮的质问:“木木,你们跑哪儿去了。我说,成年人的活动是绝对不允许的,给你十分钟出现在大街上。”

  无回复。

  真是难忘的约会——追踪过来的哥哥,偶遇的同学,以及和身旁人在一起的安谧时光。不会有比这更离谱的初次约会了。

  想必以后也会记忆犹新。

  出了茶室,热闹的街道再次出现在两人跟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高楼耸立,车辆川流不息。

  廉慕斯反握住了男友的手。

  “接下来去哪里?”她笑着问。

  ※※※※※※※※※※※※※※※※※※※※

  正常的剧情应该是

  曾经被觉得脸好的宁枝柔弱望着戎予安

  现实:

  望着廉慕斯

  初次约会偶遇家破人亡的同学

  ——天马流星的想象力

  这周肯定会补更的,放心吧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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