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贼老天,若让我金忠活着,必踏平江_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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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贼老天,若让我金忠活着,必踏平江

  第219章贼老天,若让我金忠活着,必踏平江西!

  “杀啊!”

  嘭嘭嘭!

  后院门打开的瞬间,火铳声此起彼伏。

  锦衣卫轮番开铳。

  当方启新率领的家丁寻找掩体时,闫方率人杀出来,左劈右砍,气势如虹。

  “暂停放铳,用刀!”

  金忠抽出腰刀,刀尖指着门口:“跟着本督冲!”

  将是兵的胆。

  金忠敢豁出去往前冲,锦衣卫自然人人奋勇。

  而方启新见金忠率兵杀出来,竟吓得后退。

  本就松散的家丁,瞬间崩溃。

  纷纷溃走。

  “开铳!”

  金忠乘胜追击,留下敌人几百具尸体,重新把府衙打下来,夺回主动权。

  看着满地尸体,锦衣卫上下雀跃:“赢了!打赢了!”

  闫方激动地过来:“提督大人,我锦衣卫斩首六百余人,战损一百五十人!”

  “好,本督会为你们请功!”

  压在金忠心口的大石头挪开了。

  主动权,重新回到他的手上。

  他可以从容调张善入鄱阳城,再通知杨信调兵过来。

  看了眼遍地尸体,幽幽一叹:“把兄弟们的尸体收集起来,战后本督亲自安葬。”

  “受伤的兄弟们安置在内堂养伤,明天一早,本督会把鄱阳最好的医者,全都召集过来,为尔等医治。”

  “闫方,你持本督手令,去调千户冯以浈,过来听令!”

  金忠立刻做好调度。

  让人把府衙门修一修。

  至于被杀死的饶州府官吏,他也得想个办法遮掩过去,不能给皇爷添麻烦。

  当然了,密旨要写明白的。

  打了胜仗,锦衣卫上下欢欣鼓舞。

  精神面貌大不一样。

  金忠脸上也绽放出笑容,锦衣卫和以前不一样了,也是敢打敢杀,没有孬种。

  却在这时,闫方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大人快撤!”

  府衙内气氛忽然凝固,庆祝的锦衣卫动作僵硬。

  “提督!”

  闫方中箭了,他带着五个人走的,只有他一个回来。

  金忠就知道出事了,快步走过来,急声问:“怎么了?”

  “冯以浈叛乱了,已经杀过来了!”

  闫方抓住金忠的胳膊:“大人快撤!”

  什么?

  千户所叛乱了?

  那么整个鄱阳城,还有可信任的人吗?

  锦衣卫番子们听到这话,大胜后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彷徨和惊恐。

  毕竟不是正规军,让锦衣卫调查、搞破坏、当间谍都行,唯独在正面战场上打不了仗。

  “都别慌!”

  金忠让人把闫方扶到后堂,让他修养。

  “大人,撤吧!”有番子跟金忠说。

  “往哪撤?城守背叛,整个鄱阳城都在他掌握之中,咱们能往哪撤?”

  “那怎么办?”番子们都慌了。

  “怕什么?咱们是锦衣卫,是皇爷的人!”

  金忠厉喝:“把府门插好了,大不了咱们再打一场!”

  “已经打了一场胜仗了!”

  “再打一场!”

  “在你们的功劳簿上,再添一笔,凭此仗,说不定就有人被封爵!”

  金忠鼓舞士气。

  天色漆黑,不利于打仗。

  这是最大的弊端。

  “提督,咱们的铅子不够了,有的铳连续开火,不能使用了。”

  弹尽粮绝。

  第二大不利之处。

  两个死穴,都是死结。

  金忠沉喝道:“诸君,死又何惧,本督陪伱们一起赴黄泉!”

  “皇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中枢一定会派重兵荡清江西,为吾等报仇!”

  “你们的家眷,皇爷一定会恩荫子嗣,入宫做侍卫,你们是大明的忠臣,陛下永远不会忘记尔等!”

  金忠扶刀而立:“今天,本督陪尔等赴死!有何惧哉!”

  这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金忠也怕死,他有大好的未来,权势金钱,他应有尽有。

  最不想死的应该是他。

  但他没有选择。

  效忠皇爷,是他唯一的路。

  嘭!

  有大军攻门的声音,还有兵卒翻墙而入。

  这是正规军,多数披着棉甲,武器全是制式的,好在皇帝不放心卫所,没有配备火铳。

  否则不用打,就必败无疑了。

  “放铳!”

  这是金忠唯一翻盘的机会。

  找准时机,放火铳。

  结果,冯以浈的卫所兵举盾,挡住了大部分铅子。

  “兄弟们,本千户没骗你们吧!”

  冯以浈在院里大声嚷嚷:“这些官大人都被杀了,可见里面匪寇实力不容小觑,绞杀他们,本千户为尔等报功!”

  城防的千户所兵卒也是将信将疑。

  直到看见府衙里,满地官员们的尸体,兵卒们终于信了。

  这太平盛世谁敢杀官呀?

  这些饶州府的官吏,那都是他们仰视的存在,结果都死了,肯定是遭了贼了。

  杀了这些贼,他们就立功了,等着受赏吧。

  方启新朝着胡可培露出讨好的笑容。

  啪!

  胡可培一巴掌甩过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有何用?”

  方启新要跪下。

  别看他方家是本地大商贾,他方启新也是少爷,但和胡可培比起来,他家就是胡家的狗。

  但被胡可培瞥了一眼,立刻不敢跪下。

  低眉顺首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还不带人去帮忙!”胡可培呵斥一句。

  方启新立刻率兵去协助。

  “胡大公子,咱家该何去何从啊?”谭琦小心翼翼凑过来。

  多亏了谭琦报信。

  否则他胡家还不知道,老太公出事了呢。

  但是,谭琦是太监,私蓄阉人,那是大罪,他哪里敢让太监住他的家啊。

  胡可培做这么多,不就是想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嘛。

  安安稳稳当他的忠臣后代。

  “公公安心,晚辈自然有所安排。”胡可培笑容可掬。

  谭琦松了口气。

  当时,他借口回景德镇取证据,就是想迷惑金忠,然后趁机逃走,向胡家报信。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把辛辛苦苦贪的钱,吐出来!

  能保住这些钱的,只有胡家。

  噗嗤!

  胡可培把手中的刀,插进了谭琦的肚子里。

  谭琦满脸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胡可培会杀他?

  “为何?”谭琦神情诧异。

  “私蓄阉奴,是什么罪?你不知道吗?”

  “我胡家是忠臣后代,如何会造反呢?”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销毁证据,让我胡家继续做大明的忠臣,而不是叛贼!”

  “还有,景德镇所有太监都死了,你却活着,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让本公子如何帮你遮掩?谭公公?”

  胡可培朝他笑了:“所以,你也该死。”

  打死谭琦也想不到,他会死在胡可培的手上。

  早知如此,他为何要背叛金忠啊?

  他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但他本人,却距离金山银山越来越远。

  噗通!

  谭琦砸在地面上。

  胡可培用绢帕擦手,歪头看了眼还没走的方启新:“处理好。”

  方启新浑身一抖,他在鄱阳湖上做江匪,自认为心狠手辣,但和胡可培比起来,他实在小家子气。

  “是!”方启新赶紧点头。

  而金忠已经退到了内堂。

  铅子被盾牌手挡住,火铳威力减半。

  而千户所的兵战斗力并不弱。

  双方丢下几十具尸体后,金忠也摸清了冯以浈的实力。

  冯以浈是千户,但手上可战之兵也就三百人,武器都是永乐朝的制式,和锦衣卫配备的相差甚远。

  但锦衣卫可战之兵,也就150人。

  人人带伤,战斗力越来越低,自然节节败退。

  仗着地利优势,尚且周旋。

  “提督,标下护着你突围!”几个番子跪在地上。

  金忠摇头:“本督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哪怕本督死在江西,也死得其所!”

  “提督!”诸多番子眸中含泪,大受感动。

  有受伤的番子爬起来:“提督,标下还能再战!”

  “提督,标下还能提得起刀!”闫方忍痛跪下,脸上却装作没事人一样。

  金忠按住他:“节省体力,你们负责压阵,我锦衣卫,战死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无人投降!”

  “这是陛下设立锦衣卫的初衷,吾等必报皇恩!”

  “陛下,必为吾等报仇!”

  金忠厉吼。

  锦衣卫跟着嘶吼:“陛下为吾等报仇!”

  在外面攻伐的兵卒愣神,一个鼠头鼠脑的兵卒,讶异地看向冯以浈:“千户大人,他们好像在说陛下!”

  “陛下是谁?”有个兵卒问。

  “不要命了!”

  鼠头鼠脑的甩他一巴掌:“那是皇帝!对皇帝咱们才能敬称陛下!你脑子秀逗了?”

  那兵卒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告罪。

  冯以浈也吓到了。

  他没想到,锦衣卫竟如此难缠,他以为这些锦衣卫养尊处优,一战就崩,谁知道这么难啃。

  竟要玉石俱焚。

  关键还喊着陛下。

  他也心虚:“你们都听错了,哪里喊的是什么陛下!他们是伙毛贼,咱们是兵,他们是贼,咱们是在为陛下效忠!”

  “陛下必为吾等报仇!”里面传来嘶吼声。

  鼠头鼠脑的兵卒,小声道:“千户,真喊的是陛下,他们不会也是官军吧?咱们打错人了吧?”

  不少兵卒跟着点头,都听到了,喊的是陛下。

  “肯定是叛军,对,是叛军!”冯以浈也词穷,额头上都是汗,求助似的看向胡可培。

  这时,方启新率领着家丁。

  跟在千户所的兵后面。

  方启新传话给胡可培,胡可培骂了声废物,不得不过来解释。

  内堂却推开了门,锦衣卫高举着火把,高举绣春刀。

  火把通明之下。

  千户所的兵卒看到了穿着官服的锦衣卫,个个发懵。

  “坏了!”

  胡可培暗叫不妙:“放弩,杀死他们!”

  家丁这边先放弩。

  而那个鼠头鼠脑的兵卒看了一眼,惊呼道:“这是锦衣卫!这是锦衣卫啊!”

  噗!

  冯以浈一刀扎在他后腰上:“就你话多!”

  “兄弟们,他们冒充锦衣卫,杀了他们,本千户为你们请功!”冯以浈举刀命令兵卒往前冲。

  兵卒也不知道听谁的,但千户让冲,他们不往前冲,就是罪。

  “杀!”

  金忠一身麒麟服,手扶绣春刀。

  缓缓抽出鞘,一手高举提督腰牌:“锦衣卫提督太监金忠在此,谁敢往前冲,往前者形同造反!”

  很多番子一起喊。

  用正宗的官话喊。

  很多兵卒听清楚了,吓得停下脚步。

  但是!

  一道箭矢破空而来,朝着金忠射来。

  噗!

  正中胸口!

  “邱仑!”金忠大吼。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番子挡在金忠身前,帮他挡住了这一箭。

  很多番子,把金忠团团围住。

  “射杀锦衣卫,形同造反!还不束手就擒!”番子们大吼。

  千户所的兵卒纷纷看向冯以浈。

  冯以浈也懵了。

  他的确是千户,但这些兵卒不是给他这个千户卖命的,而是给大明卖命的。

  诓骗他们速战速决可以,现在打上了持久战,如何骗下去呢!

  “废物!”

  胡可培推开冯以浈,厉喝道:“就算是锦衣卫,又如何?”

  “你们已经杀了,杀了锦衣卫就已经造反了,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你们只有一条路,杀光这些人!”

  “才能免你们的死罪!”

  摊牌了。

  千户所的兵卒们全都懵了。

  他们刚刚杀的都是锦衣卫!

  这是造反啊!

  虽然军户很惨,但也比当反贼强啊。

  “杀了他们!”

  金忠当机立断,知道这些兵卒已经沾了血,一定会将错就错。

  锦衣卫一拥而上,砍杀了大批兵卒。

  胡可培则嘶吼道:“你们再不反抗,所有人都会被杀,你们的家人也会被诛杀!”

  兵卒们回过神来,不得不和锦衣卫打在一起。

  但战斗力却下降了几个档次。

  “胡先生,怎么办啊!”

  冯以浈慌了:“咱们的人怕是打不过锦衣卫了,这些番子怎么这么能打呢!”

  废话,卫所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换做永乐朝的卫所看看。

  “无妨。”

  胡可培道:“等到天亮,你打开城门,让我的人进来,这些锦衣卫肯定没活路了。”

  “你还有布置?”冯以浈露出惊喜之色。

  “当然!”

  胡可培瞥了眼这废物。

  其实,他布置的最后一手,是处理掉冯以浈的。

  毕竟做了脏事,这个千户所的所有兵卒都不能留下,全部杀掉后,用他的人冒名顶替。

  却没想到,金忠手下战斗力这么强,几百人打得上千人束手无策,还占据上风,真是怪胎。

  “胡先生,那咱们之前的约定?”冯以浈有点不好意思。

  “自然是算数的。”

  胡可培还需要他,他的人顶替军户,需要冯以浈配合的。

  冯以浈顿时笑了。

  却在这时,快马来报,一个兵卒匆匆跑进来:“千户大人,城外出现一支军队,递上来印信,令小的开城门!”

  “什么?”

  冯以浈一惊。

  胡可培却把印信抢过来,上面写着江西参将朱仪。

  “朱仪是谁?”冯以浈满脸懵。

  江西没有什么参将啊。

  哪来的参将?

  是假的吧?

  胡可培却喃喃自语:“成国公朱仪?”

  “成国公?”

  冯以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他、他怎么跑江西来了?”

  天下卫所的指挥使,都得投靠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他这样的千户,连站队的资格都没有。

  听说成国公本人就在城外,他能不慌乱吗?

  “我怎么知道!”胡可培厉吼。

  他看了眼内堂还未结束的战斗,身体打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杀个锦衣卫提督太监,哪来这么多意外呢?

  “外面有多少人?”胡可培问。

  “小的不知道呀。”

  啪!

  胡可培一个耳光:“你他娘的什么都不知道,禀报个屁啊!”

  小兵也懵了。

  人家递上来印信,当然要禀报了。

  他眼馋地看了眼兄弟们,都在领功劳呢,他则苦哈哈守城,人比人气死人啊。

  “再去探,探明城外有多少人马?”胡可培厉喝。

  小兵更懵了,都是一家人,探什么啊?

  你们直接去问就得了。

  再说了,你谁啊?干嘛命令我?

  小兵看向冯以浈。

  “按照胡先生交代的去做。”冯以浈万分恐惧。

  皇帝圣旨,成国公朱仪率军入江西。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沿途为什么没有人禀报呢?

  朱仪忽然来鄱阳,是金忠传出去消息了吗?

  冯以浈后悔啊,为什么就听了胡可培的鬼话,这回完了!

  “杀!”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金忠亲自上阵,麒麟服染血。

  他斩杀了两个兵卒,大震气势:“兄弟们,本督和你们一起赴死!”

  “赴死!赴死!”

  锦衣卫番子中爆吼。

  不少受了重伤的番子,全都提刀参战,但都没什么战斗力了,被人一刀一个,全都倒在地上。

  但锦衣卫士气大振。

  “报仇!报仇!”闫方带着人嘶吼。

  锦衣卫们丢掉了火铳,操着绣春刀,决一死战。

  为了给兄弟们报仇。

  “人不够用了,再去调点人过来!”冯以浈惊恐地跟胡可培说。

  “人在城外,如何进城?”

  胡可培嘶吼。

  胡家也住在城外,胡家镇上。

  他家老爷子胡穗住不惯城里,就在城外庄子里住,他家人自然住在城外。

  但城内有胡家旁支,他在考虑,要不要将所有胡家人都拖下水。

  “咱们打不过了,快跑吧!”冯以浈被锦衣卫的气势吓到了。

  那些重伤的锦衣卫,报以死心,发起最后的冲锋,倒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还,这样死得极为壮烈,大大提振士气。

  而自己的兵卒,正在快速崩溃。

  方启新的家丁更指望不上,他们本就不是锦衣卫的对手,这个时候完全是战场上的阻碍。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

  胡可培也心乱如麻,他对付小场面还行,面对大场面,他远远不够看。

  “那怎么办啊!”冯以浈像丢了魂儿似的。

  “我怎么知道!”

  胡可培厉吼:“你是十万个怎么办吗?就知道问怎么办,怎么办!老子知道怎么办吧?”

  啪!

  冯以浈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要不是你,老子怎么可能上你胡家的贼船!”

  狗咬狗了。

  胡可培却被一个耳光抽醒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依仗冯以浈。

  他咬着牙,躬身一礼:“晚辈莽撞了,请千户大人莫要生气。”

  眼里却闪烁着杀意。

  “说怎么办!”冯以浈也懒得耍小孩儿脾气。

  “必须把锦衣卫杀绝,消息绝不能出鄱阳城!”

  胡可培眸中闪烁着狠辣:“火攻,把这个宅子,烧得什么也不剩!”

  “那、那本千户的兵……”

  胡可培瞪了他一眼:“你想让自己活,还是他们活?”

  冯以浈自然选择自己:“可凭咱们两个,如何放火啊?”

  “你能不能调出火油来?”胡可培问。

  冯以浈点头。

  “你在这里指挥,我去调火油,然后就烧他个一了百了!”胡可培心狠。

  “行,你拿了火油就通知我,咱俩一把火,烧了这个府衙!”

  胡可培带几个人,匆匆而去。

  在门口时,回眸看了眼冯以浈,你可真够天真的。

  城外。

  朱仪的大部队尚在船上。

  船上粮食不足,他下船催粮。

  至于为何跑到鄱阳城催粮。

  是因为前两天,他们被江上巡逻的张善拦截。

  核对印信之后,互相见礼,张善告诉他,鄱阳城堆积着大量粮食,让朱仪去鄱阳催粮。

  告诉他金忠就在鄱阳城,粮食方面绝对不会难为他的。

  所以,从广西来的船队就在双港口停靠。

  朱仪率领一万人,乘坐小船,赶到鄱阳催粮。

  几经战阵的朱仪人黑了,瘦了,也变得稳重了。

  走船到鄱阳城外。

  在城外扎营。

  同时拿出印信,让鄱阳城开城门。

  但城墙上的兵卒说天色太黑,要等明日验明身份后才能开城。

  朱仪颔首:“这个冯以浈千户是个谨慎性子,做的不错,当上书陛下,予以表彰。”

  成国公府的事情,自然传到他的耳朵里。

  但他不敢怨怼皇帝。

  收回世券,对他家打击巨大,他弟弟朱佶已经出来做事了,发誓要一雪前耻。

  据说皇帝开军纪司,纠察军纪,朱佶就入了军纪司。

  母亲的死,他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敢怨恨皇帝。

  皇帝追封了其祖父朱能为亲王,是在告诉他,用心办事,自然会能拿回世券的。

  所以,朱仪非常看重这次犁清江西。

  广西几战,他打得很糟糕,来到江西,他要一雪前耻。

  却在这时,有夜不收来禀报:“大人,城外有一股鬼鬼祟祟的部队,正在靠近鄱阳城。”

  “约莫有多少人?”

  “回大人,上千人。”

  朱仪瞳孔一缩:“不对劲啊,陛下圣命,令江西戒严,不止城池戒严,乡间也不许行动,哪来的上千人呢?”

  “靠近城池,是要攻打城池,聚众造反吗?”

  “再去探!”

  朱仪把手下召集起来。

  中枢为了教化蛮人,令教坊司派来大量戏子,给兵卒们唱戏。

  行军这段时间,每艘船上都有个戏子,唱三国演义。

  尤其是义薄云天的关二爷,那可把土兵听得眼珠子溜圆,都想当关二爷呢。

  本就不服管教的蛮人,却将戏子奉若神明,十分尊重。

  这些戏子也不是普通人,都是官眷,有男有女,多是识字的。

  皇帝明旨,不许军将欺凌戏子,允诺这些人十年后还其自由身,不再追究其罪,优秀者可赐下官身。

  有了动力的戏子们,到了广西,还学了广西土话,他们唱的戏,夹杂着土话和广西方言和官话,形成新的广西话。

  让土人们能听得懂一些,不懂地方则跟着戏学,学的就都是汉字和汉文化了。

  所以,各艘船上,戏子唱得卖力,土兵们听得向往,十分和谐。

  冥顽不灵的土兵们,也学会了些简单汉话。

  皇帝一招闲棋,却起了大作用。

  朱仪有时候都在想,皇帝真是鬼才。

  重用戏子,大量编改戏曲,用戏曲教化土人,另辟蹊径,效果却是极佳的。

  从广西过来不到一个月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

  土兵没闹,也没聚众造反,反而学会了汉话。

  只是三国演义唱完了。

  据说戏子们正在编排杨家将,剧本是从宫中传出来的。

  蛮兵最难管制,尤其调派他们出省,朱仪最害怕他们不服管教,然后逃回广西。

  好在这些戏子,管住他们的心。

  “国公,确定了,人数在一千五百人上下,人衔枚马摘铃,应该是攻打城池的叛军!”

  朱仪倏地笑了,功劳这不就来了嘛!

  广西土兵,悍不畏死,最能打仗。

  别看在广西分不出高下来,跑到山西,那就是称王称霸!

  “还有几个时辰亮天?”

  白全回禀:“回大人,一个半时辰吧。”

  “加强巡逻,不要让人发现咱们扎营在此,等一个时辰后,咱们就出兵,剿灭反贼!”

  “是!”

  白全也很郁闷。

  本来他是员战将,但广西的风头都被欧信和陶成抢走了,皇帝压根就看不到他的闪光点。

  他和孙琪、孙震、高瑞走了不少路子,才从广西调入江西的。

  就是想在江西,大展身手。

  以前明军将领毫无战心,因为打了胜仗,也没个出头之日。

  当武将都不如当狗舒坦。

  如今皇帝千金买马骨,大肆封爵,谁不想当个伯爵,博一个世代富贵啊!

  关键打仗的机会多,谁都有出头的机会。

  朱仪先眯一会,养精蓄锐。

  而城外领兵的,是胡可培的弟弟,胡可增。

  他手里的都是各家凑的家丁,兵器也都是各家凑的。

  白天时候收到兄长的密信,让他召集家丁,在城外等待,天一亮就会有官兵打开城门,他们入城时,自然有人接应。

  胡可增就在城门口等待着。

  结果等啊、等啊。

  却等来了家丁匆匆禀报:“二少爷,有军队向咱们靠近!”

  “靠近个屁啊,睡觉去!”

  胡可增咀嚼嘴巴,刚闭上眼睛,转瞬打了个激灵:“你说什么?”

  “有军队!”

  胡可增抹了把脸,登时精神了,看了眼外面漆黑漆黑的:“哪来的军队呢?你确定不是我大哥召集的人?”

  “乌漆嘛黑的,小的哪知道啊!”

  “还有多长时间亮天?”胡可增问。

  “半个时辰吧。”

  胡可增站起来:“不太对,我大哥若有其他布置,一定会告诉我的,他没说,就说明不是咱们的人。”

  “二少爷,要不回去?”

  “不行,大哥让咱们来,一定是碰到无法解决的麻烦了,何况爷爷进了城,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胡可增反复踱步:“一定是出事了。”

  “把咱们的人都叫醒,打起精神来,咱们往城池方向走,让城墙上的兵卒开门!”

  “咱们提早进城!”

  “最好别和这伙人起正面冲突。”

  胡可增没选择回去。

  他怀疑,这伙人是打家劫舍的劫匪,但饶州地面上,哪个劫匪敢打劫他胡二公子啊?

  正纳闷的时候,就清晰听见奔跑的声音。

  奔跑声如雷,不受夜色影响。

  说明这伙人常年在山中奔跑,跑山地如履平地,绝对是一股强人,怕是江西绿林地界上,无出其右。

  “快撤!”

  胡可增当机立断。

  他察觉到来的人都是狠角色。

  没必要玉石俱焚。

  等天亮,他找对方领头的,套套交情,大不了就花点钱,他胡家不差钱。

  可是。

  咻咻咻!

  漫天箭矢覆盖了胡可增的营地。

  “不是土匪,是正规军!”胡可增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一定是过路的明军,认为胡可增是土匪,所以杀他们立功呢。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胡可增着急,让人守卫的同时,他派人去和对方交涉,告诉他们都是一家人啊。

  胡家虽不是卫所兵,但胡广也是名臣啊,他胡家是大明的忠臣啊。

  朱仪也懵了,当他得知,这是胡家的家丁。

  胡广后人啊!

  这回捅马蜂窝了。

  他赶紧鸣金收兵,但土人杀性大气,根本就不管命令,大杀一气。

  那些家丁欺负欺负良善百姓还行。

  碰到凶厉的广西土兵,卫所兵都得麻。

  土兵在广西看不出厉害来,但拉到江西、浙江打一打,就会发现,广西土兵个个都是头子。

  自然就遭了殃了。

  一千五百人,转瞬就剩下三四百了。

  要不是朱仪亲临战场,强制全军停手,怕是这些人也没了。

  胡可增嚎啕大哭。

  “可是胡文穆公的后人?”朱仪问。

  “大人是?”

  “本官乃成国公朱仪!”

  胡可增哭得更凶了:“大人啊,您为什么要杀我们啊?咱们是一家人啊!”

  朱仪也尴尬了。

  他是想功劳想疯了。

  以为靠近城池的,就是叛军呢。

  谁知道是胡家的家丁。

  问题是你们三更半夜的靠近城池干嘛?

  “胡先生请坐,本官手下的都是蛮兵,不太听话,给先生造成了莫大影响,本官先告罪一声,请胡先生莫怪。”

  朱仪也服了自己的运气。

  以为是大功劳呢,结果把胡广后人给干了,这不自找不痛快呢嘛。

  像金忠、舒良敢和文官对着干。

  那是因为人家背后站着皇帝呢。

  他朱仪后面站着谁,漠北王,皇帝就想找茬收了他的官职呢。

  这不自己送上把柄嘛。

  “大人,我家冤枉啊!”胡可增还在哭。

  朱仪能说啥,把人家家丁弄死这么多,还不让人家哭几声了?

  却在这时。

  夜不收来报:“大人,城里有火光,像是出事了!”

  朱仪脸色微变,撩开营帐门帘,向城中方向眺望。

  太阳刚刚升起。

  而城中火光大作,照亮了天空。

  朱仪发现,自己对鄱阳城不熟悉,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着火了。

  他下意识回眸,看向帐内哭泣的胡可增。

  胡可增也过来看热闹,家丁损失了虽然心疼,但胡家想招些家丁,还不轻松加愉快?

  他也好奇。

  “胡先生您看看,这是哪个方向着火了?”朱仪问他。

  胡可增一愣:“那不是府衙的方向吗?坏了,我家老太公在府衙做客,万一……”

  朱仪更慌了:“锦衣卫提督太监,就在府衙里面啊!”

  这火实在太大了。

  万一金忠死了。

  朱仪不敢想象,皇帝会如何震怒,他朱仪就是被第一个处置对象。

  完了完了!

  “快,派人令鄱阳城开门!”

  朱仪疯了:“本官以江西参将的身份,命令开城门,违令者斩!”

  “整军,虽本官入城,快!”

  胡可增也疯了,他爷爷和哥哥都在府衙内啊,不会被烧死了吧?

  而在城内,府衙。

  本来互相正在厮杀。

  但府门忽然被关上,然后有大量的火油被丢进来,丢进来大量火把。

  转瞬,整个府衙燃起了大火。

  厮杀的双方登时消停了。

  “胡先生,胡先生,我呢!我还没出去呢!放我出去啊!”

  冯以浈疯狂的拍门,结果府门被钉上了,压根不给他开。

  外面也没人搭理他。

  他被胡可培给抛弃了。

  胡可培用鄱阳城储备的火油,烧死自己。

  和他一样懵逼是方启新。

  “大少爷,大少爷啊!我还没出去呢!”方启新呜呼哀哉。

  还是胡可培够狠。

  他带着自己家的家丁出去,打开火油库,搬运火油过来,在府衙内放火。

  凭着他带出去的几个人,是做不到这些的。

  但胡家祖辈在鄱阳城内开枝散叶,很多偏房住在城内,他动员起他们来,帮着运送火油,又借来一道门板,把府衙给封上。

  “哈哈哈哈,好毒的胡可培啊,本官信了你的鬼话,哈哈哈!”

  冯以浈状若疯狂。

  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是你害了老子,你他娘的去死吧!”一个兵卒一刀劈在冯以浈的身上。

  冯以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下的兵卒。

  一战之后,他带来的三百人,就剩下二三十个人了。

  一个兵卒劈了他一刀。

  那二三十个人全都冲过来,乱刀劈死他。

  “是你害了老子成了犯罪!”

  “你个狗贼!”

  “你才是叛臣!”

  兵卒们往他脸上吐吐沫,然后嚎啕大哭。

  冯以浈挨了很多刀,倒在血泊里。

  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逃啊!”

  那些兵卒哭累了,丢了刀,想翻墙逃生。

  结果刚爬到城墙,就看见下面有通天的火焰蹿起来,直接把他吞噬。

  外面运来很多柴火,把火油浇在上面,火光通天。

  很多兵卒被火焰吞噬。

  吓得后面的人不敢爬出去了。

  外面不停往里面丢火油,丢火把。

  火焰通天。

  整个府衙,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开始燃烧。

  很多人被火油击中,浑身燃起了火焰,他们四处乱冲,导致建筑物烧得更快。

  整个府衙成为一片火海。

  战斗彻底停止了。

  方启新找了口水缸钻进去,而他带来的家丁们,也因为一口水缸产生了口角。

  这些家丁都是江匪,死到临头,谁管什么仁义礼智信。

  直接对同伴挥刀。

  火还没烧过来,就已经自相残杀了。

  “咳咳咳!”

  闫方吐出一口血:“提督,标下护送着您杀出去!”

  “出去也没用的,打不开城门,就没法调张善来援!”

  金忠苦笑:“咱们只能共赴黄泉了!”

  他看了眼番子们。

  两战过后,还能站着的不足七十个人,个个挂彩,但个个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人退后半步,都是英雄好汉!

  “可皇爷会知道江西的事吗!”闫方流出眼泪。

  “笔来!”

  金忠伸出手:“本督之所以不突围,就是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记录下来,藏起来,等着陛下派人来查!”

  “能查明此事的,要么是东厂范青,要么是大理寺周瑄。”

  “只要此二人能来到江西。”

  “一定能将本督写的奏章找出来的。”

  “江西事,藏不住的。”

  番子们流出泪水。

  金忠不选择逃生,就是要记录下来。

  呈交给皇帝。

  让皇帝给他们报仇。

  “本督伺候皇爷多年,皇爷英明神武,本督一旦没了音讯,皇爷一定会派人来查。”

  “必然会派范青或周瑄来!”

  “到时候,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

  “本督死了,也无愧于皇恩!”

  “尔等之仇,皇爷必报!”

  金忠退到后堂,奋笔疾书。

  “咳咳咳!”

  浓烟冲进了后堂,金忠剧烈咳嗽起来,他还在坚持,字已经歪了,写的越来越凌乱。

  文章也不成章法,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他以前不识字,但皇爷叮嘱过他,不识字就永远不能再往上走一步了。

  他金忠就开始识字,学知识,读文章。

  “去找水,都去找水!”闫方派人出去。

  可是,房顶的架子不停坍塌。

  根本出不去了。

  锦衣卫番子里传来悲拗的哭声。

  他们是英雄好汉,却要葬身火海!

  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何其悲凉!

  “捂住口鼻,都捂住口鼻!”

  闫方撕下一块布,蘸着伤口,使劲挤出血来,把整块布都浸透了,然后放在金忠的鼻子上。

  “闫方!”金忠眸中露出不忍。

  闫方摇头:“大人,如此才能活命!闫方死了不打紧,您要写完奏章,等着给陛下看,请陛下为我们收尸,收尸……”

  他已经不奢求活下去了。

  只希望有人给他们收尸,甚至收尸,排在报仇的前一位。

  金忠重重点头。

  闫方看向哭泣的番子:“兄弟们,咱们不能在这后堂里,再等下去,都得被熏死!冲出去,去空旷的地方,能多活片刻,就多活片刻,起码留个全尸!”

  “闫大哥,我们还能剩个全尸吗?”有番子问。

  英雄就该粉身碎骨吗?

  他们不想做英雄啊。

  当英雄,是被迫的。

  “能!”

  闫方挣扎着:“老子在前面冲,你们护住提督,跟着老子冲!”

  闫方从后堂里找出几床被子,先披在金忠身上,然后披在轻伤的人身上,希望让他们活下去。

  “跟老子冲!”

  “闫大哥!”一个番子把被子放他身上。

  闫方拒绝,他却说:“大哥在前面冲,最是危险,你死了,兄弟们怎么出的去啊?”

  闫方没有拒绝,披上被:“冲啊!”

  他当头往外冲。

  蹚过火海。

  金忠被放在队伍中间,他披着棉被,眼里全是恨意,若我金忠还能活着,必踏平江西!

  啪嚓。

  烧趴架了。

  房盖上的梁柱坠落下来,把那个推让棉被的番子砸中了。

  “小三!”

  闫方回头。

  “出去啊!给俺收尸啊!”小三朝着闫方说。

  后面的人想拖他出来,小三却推开别人:“别管我,给我收尸!照顾我娘!”

  “你娘就是我锦衣卫的娘!”

  金忠跑出后堂,面容凶恶:“贼老天,你敢再让我金忠活十年吗?我金忠若能活着,必踏平江西!”

  庭院里同样浓烟滚滚。

  “提督!”闫方扶着金忠。

  金忠拂开他:“你带着人找地方藏起来,活着,都活着,本督把奏章写完,陛下必为我们报仇!”

  “提督,标下不走!”番子们全都跪下。

  “去找水,咳咳咳……本督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去找水!”

  金忠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用染血的布捂着口鼻,然后奋笔疾书。

  人被浓烟呛得已经昏昏欲睡了。

  那种窒息感,萦绕在金忠脑海中。

  但他用最大的毅力,坚持把奏章写完,然后埋在土里,等着朝堂派来人找到奏章。

  至于出去,可能吗?

  他只希望有人找到他写的奏章,将江西案原原本本诉诸于朝堂之上。

  在府衙外。

  胡可培面露紧张,若是一把火还烧不死锦衣卫,胡家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贤侄,能行吗?”胡家人也孤注一掷在赌。

  谁让皇帝太狠了,动不动就诛人九族呢。

  他们也是自保啊。

  主宗倒了,他们也要跟着倒霉。

  “尽人事听天命吧。”

  胡可培看着天色大亮:“伯父,你亲自去打开城门,把我二弟迎入城中,只要我二弟到了,就大事可定了。”

  “好,老朽这就去!”

  只要胡可增到了。

  就算一把火没烧死锦衣卫,凭借他家的家丁,也能让漏网之鱼彻底消失在江西。

  那么盖子就彻底捂住了。

  他还要考虑,如何将此事彻底平息,该找谁呢?

  祖父的人脉广大。

  但他不想用祖父的人脉,他胡穗这一脉,也有自己的人脉,也能将此案彻底捂住。

  当然了,替罪羊不能少了。

  饶州府马上就要恢复平静了。

  “大少爷,不好了!”

  却在这时,一个连滚带爬的家丁,打断了胡可培的思路。

  转瞬之间,他就看到一伙大军冲出了街道,朝着府衙方向而来。

  但让胡可培震惊的是,这伙人里面怎么有弟弟胡可增呢?似乎是来救火的……

  还在发烧中,本以为今天不能写了,白天一滩烂泥,脑袋疼身上疼,但一直没断更过呀,从上架时候就说过日万的,从来没断过,要是断了就太可惜了,坚持一件事不容易。晚上吃了一片去痛片,就精神了,把欠的一千字还上了,终于又坚持过来一天,希望明天能不发烧吧,发烧太难受了!吃药身体其他地方难受,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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