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 140 章_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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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第 140 章

  潘垚的话才落地,根子几人愣了愣神,显然是没想到潘垚会说这话。

  不过,还真别说,地府应该是不会找这样的小姑娘做活吧。

  一番节省,有两个手电筒还有电,就着昏黄的光圈,几人拿眼睛去瞅潘垚。

  除了根子年纪小一些,才二十出头,出门做活时,家里媳妇的肚子里才揣着孩子,其他两个和陈大荣的年纪差不多大,家里也都有小孩。

  仔细瞧瞧潘垚,只见她穿军绿色的裤子,上头穿海军衫,乌黑的发扎两个小辫子,明眸皓齿,钟灵毓秀模样。

  在他们乡下要有这样一个女娃娃,后头得追一村子的小男娃

  要是再添个红领巾,那便是现在孩子中顶顶时髦的打扮了。

  绿军帽,斜挎包,敬个礼,朝气又蓬勃。

  莫名地,几人心中平静了下来。

  瞧瞧这身打扮,真亲切呀,这般接地气儿,应该不是阴差。

  根子偷偷又看了眼潘垚,也将她手中的灯瞧清楚了,是龙头戏珠,只见一团光亮在龙嘴处衔着,不见鬼魅,倒是有几分威风。

  潘垚冲几人又笑了笑。

  矿道下不见阳光,空气也浑浊,只一会儿,潘垚便有种胸口发闷的感觉,再看陈大荣几个,她由衷地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这真是半脚进了鬼门关了

  陈大荣有好多想问想说的,根子几人也满肚子的好奇。

  潘垚左右看了看,还伸手拍了拍矿壁,“大荣叔,咱们先出去再说吧,这儿的空气憋闷。”

  “从哪儿走”根子年轻,体力最好,刚刚还哭了一场,听到潘垚这话,抬袖擦了下脸,还垂头丧气模样。

  “前头坍塌了一截,咱们出不去。”

  另外两个都沉默了下。

  煤矿坍塌了一截,他们也想过自救,索性工具都在手边,挖了一截便不行了。

  空气憋闷,他们多动几下便发晕,没了力气,只能在墙角坐着,节省一些力气。

  而且,回想坍塌时的那段动静,时间闹得挺久,想来,坍塌的那一截还不小。

  地下弯弯绕绕的,又暗,就是熟工都不敢打包票地说,自己挖的方向是对的。

  另外,他们也担心,自己几个越挖,矿道坍塌得越厉害。

  进不得退不得,等着老板良心发现来营救,时间滴答滴答走,漫长又磨人得很,几人越等心越凉。

  老板这是不打算救他们了

  也是,骗一个进来也就300块,他们又何止给老板赚了300块早就回本赚大钱了

  煤炭,这是地里长的金疙瘩啊

  走哪条路自然是她来时的路了。

  潘垚“没事,咱们走阴路。”

  根子人面面相觑了下。

  阴路还说不是勾他们魂的阴差

  陈大荣支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吃剩一半的干粮也没落下,重新又揣进了怀里。

  “走吧,你们别担心,这是我们那儿的大仙,镇灾解厄,手段灵通着呢。”

  上天不绝命,小大仙来救他们了

  其他人看了看,默默无言,也跟着站了起来。

  再糟糕的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不是吗

  几人就见潘垚的手一翻,指尖夹着四张符箓,还不待几人反应,黄符化作黄光,猛地朝几人袭来。

  再踏出脚步,原先崎岖不平的路变得不一样。

  下头氤氲着瞧不清的雾气,不见土地尘埃,天光一片的灰蒙,几人只能瞧到前方一道光亮,那是小姑娘提着一盏龙形灯,龙口衔珠,光彩耀耀。

  这一处煤矿坍塌的地方不小,不止陈大荣被困住了,慢慢地,走阴路的队伍变长了,有一些人运道不好,被埋的地方逼仄,氧气少,这会儿半失了神志,昏昏沉沉模样。

  潘垚也不多说话。

  只见她手心一翻,上头多了几张纸马。

  朝着掌心的纸马吹了吹,纸马遇灵而长,虚空中出现数匹四蹄犇犇的大马。

  长鬃飞扬,仰天长啸,四蹄是饱含力道的线条,行进间似会翻浪一般,气势足得很。

  马儿驮起了被煤炭沾染得黑糊糊的工人,踢踢踏踏地跟上了队伍。

  陈大荣和根子几人都瞧呆了。

  这一段路走的,还有神志的几人都记忆深刻。

  天光灰蒙,不见日月,不见土地尘埃,周围有影影幢幢的鬼影,贴得近了,它们好似嗅到了人味。

  鬼好捉弄人,贪恋又嫉妒还有阳气的人。

  不知不觉,它们越凑越近,想要吸一口那久违又温暖的阳气。

  龙口衔珠的光又亮了亮,暖光拢过众人,大家似乎听到远远有龙吟声荡开,如水波一般,鬼影被推开,轻柔却不失坚决。

  鬼物无法,到底心惧提灯的小姑娘,飘忽几下,顺势便离开了。

  众人心中的阴寒也被驱散。

  “大荣哥,你瞧那儿。”

  根子年轻,也好奇,瞧着走在前头的潘垚,胆子大一些的同时,还往四处看了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一处地方有光亮。

  陈大荣也跟着看了过去。

  远远地,就见那儿冒着青光,这光亮在灰蒙天光的地方有些扎眼,好些瞧不清面容,如影子般幽幽的鬼灵也朝那边走去。

  一个接一个。

  乖乖,还怪有秩序的。

  “那是望乡台。”潘垚也看了一眼。

  阴间十站,先入城隍,后走黄泉,再过望乡台。

  “过了望乡,石台上再看一眼故乡和亲人,故乡不再,亲人辞别,那便真的是入鬼门了。”

  陈大荣几人心下一凛,果然,那儿的石台冒着幽幽青光,隐隐还有几缕红光,仔细一看,分明写着望乡台个大字。

  鬼灵上了高台,回头看阳世,亲人泪涟涟,鬼灵亦是呜咽哭鸣。

  自此,阴阳两相隔,缘分散尽。

  潘垚想了想,直接将人送到了公安局。

  拐卖人口,还禁锢人身,让人没有自由的打黑工,这是犯法的事,恶劣,没有人道

  打击犯罪,那必须寻公安

  “大荣叔,你们自己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去瞧瞧梅子婶婶,我怕她那儿也不好。”

  潘垚简略地将为何寻来的事情说了说,说了陈聪聪的担心,俩老口子的挂念,让陈大荣了了这边的事,也回去瞧一瞧。

  外头千好万好,还是故乡最好。

  潘垚看了一眼几人,只见他们都是黑乎乎的模样,身上也穿着破破的衣服裤子,脸上都蒙着几层煤灰。

  耳朵,鼻孔,指甲里都是灰。

  甚至有几个手指头都秃了,上头没了指甲。

  个个瘦骨嶙峋模样。

  瞧了便让人心酸,这是遭大罪了。

  陈大荣对卖了自己和媳妇的表哥恨得不行,对煤矿主也恨。

  那些不是人啊,是披着人皮的鬼,恶鬼

  “叔说一句不夸张的,这一年多,我和你婶子那是被当做畜生一样使唤”

  这话一出,根子几个也垂头抹泪,心中心酸起。

  潘垚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了,聪聪哥的梦里都梦到了,人变成马驴骡子,恶鬼披人皮,个个米多高,手拿鞭子,对他们有绝对的压制。

  “所以咱们才更要报警,讨回公道”

  “对,报警”几人捏拳

  陈大荣再看潘垚,庆幸自己命大。

  要不是有小大仙,要不是自家儿子做了噩梦,父母子女连心,他这个命,那是板钉钉丢在外头了。

  他老爹老娘,他家聪聪

  差一点,只差一点,他们就是一个老年丧子,一个少年失怙,家里没有了顶梁柱,这叫他怎么不恨。

  想到这里,陈大荣也咬着牙说报警,恨得想掉泪,牙齿咯吱咯吱地响。

  仇人要是在这里,那能生嚼了他

  其他几人也是这样。

  好几个也是被骗着当苦力的。

  准备朝公安大门走去时,陈大荣又想起一事,有些担心地问道。

  “阿妹,你说公安要是问咱们怎么出来的,那该怎么说”

  说他们走阴路出来的

  别人没经历过,这话让人怎么信

  他们要不是亲身走过,骤然听了,那也哈哈笑,只当人家在侃大牛。

  潘垚一想,这倒也是。

  “没事,我再送大家一程,一会儿照实说就好。”

  c市公安局一早发生了件奇异的事,只眨眼的时间,前厅便出现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真是乌泱泱的,各个身上沾着煤灰,黑着一张脸,只眼珠子是白的,有神情萎靡的,也有激动的,见到警察便喊冤报警,说有人非法买卖人口,拘禁人身自由,让人挖煤炭做苦力工。

  “岂有此理”啪地一声,桌子被一名年纪轻的公安拍响,只见他义愤填膺。

  “现在是新社会,这一个个的,是想吃枪子儿不成”

  “头儿,他们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也有人心里发毛的同时,还有几分怀疑。

  什么矿道坍塌了,有个提着龙形灯笼的小姑娘带他们走了阴路出来,还瞧了望乡台,力气不够的,还坐了纸马过来,纸马威风,只尾巴是下垂的。

  听听,听听

  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故事嘛

  有人怀疑,也有人反驳。

  “可刚刚怎么说,人好像突然就出现的,你瞧到他们走大门了没瞧到吧我也没瞧到。”

  这话一说,几个公职人员都沉默了下。

  好像,还真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甚至,他们还真听到了马儿的声音。

  蹄子踢踏,还有咴律律地嘶鸣。

  纸人不点睛,纸马不扬鬃,一时间,故事书上,以及老一辈会讲的话,一下子便浮上了大家的脑海。

  被叫做头儿的人沉着脸,国字脸一脸的威严。

  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子,声音严肃。

  “现在不是追究人家怎么来的时候,走,出警去矿场这是大案”

  孙广民是个老公安了,其实,他们做公安的,走在一线,时不时还瞧到命案,有时还真会遇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关于这一群人走阴路出了坍塌的煤矿,这事,瞧到他们凭空出现,他还真是信。

  当然,心中信,那和嘴里说是有区别的。

  为了不惹事端,孙广民干脆跳过了这一茬,准备直接出警去矿上,那儿,还有一些人还被禁锢着人身。

  “是”

  众人警戒,很快,警车鸣着笛声朝外头驶去。

  潘垚去矿场瞧了高娟梅,她情况不大好,矿场坍塌了一截,陈大荣被困在下头,她急得不行,几人甚至去老板那儿哭求了一通,却被赶回了做工的地方。

  人又急又恨,却被压迫着还要做活,在手推煤炭的时候,太阳一个晃眼,急火攻心,人一下便倒了下去。

  都是可怜人,工友便搬着她回了住处躺着。

  潘垚瞧了瞧这住的地方,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棚子一样的建筑,墙体单薄还漏风,里头有大通铺。

  不大的屋子里住了十几二十人,满满当当的都是东西。

  走进屋子,因为人多,屋子难免有股怪味。

  “大荣,大荣”大通铺上,高娟梅白着脸发冷汗,嘴唇白得厉害,甚至起了皮子,不断地呓语。

  潘垚一看,身上还能瞧到被打的痕迹,顿时气得不行。

  细细又看了看高娟梅,怕她撑不到公安来,潘垚翻出符纸和朱砂,秉气凝神,只见笔走龙蛇,很快,黄符上便铺满了朱砂符文。

  火光撩过,符灰落入一盏春分雨水中。

  只见符水如泛着莹光的水流,一点点地没入高娟梅的口中,她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血色,冷汗褪去,人也不再不受控制地打摆了。

  见符水有用,潘垚松了口气。

  太平经中有云,“天符还精以丹书,书以入腹,当见腹中之文,大吉,百邪去矣。

  她知道,不是符灰有用,灵之所以灵,是符文中蕴含的灵炁起了作用。

  潘垚拖了个小凳子坐下,瞧着床上躺着的高娟梅。

  她梅子婶婶也是受害的人,这会儿要是带回去,补偿不就不好说了

  她掰着指头数,从去年春分算起,到如今四月天,那都有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了。

  可不能做白工,得让老板补工钱

  落网了也得把钱补上。

  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呢

  七七八八,还得有营养费,精神补偿费

  对了,年节那会儿也得算上,那是加班费,得按倍的来计算

  一通算下来,这钱老不少了,可不能这会儿就这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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