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上元节
不知何时,屋外竟飘起雪花来，树枝微微颤动，一层雪衣便从屋檐簌簌落下。
素雨往火塘里又添了些银雪碳,素月围着火塘翻动着里面的烤了好一阵儿的地瓜。
“哥儿吃吗？绵呼的~~~”刚烤得的地瓜，在素月的两只手里来回倒着,烫手的不停用嘴吹着气“呼呼——”
蔡云旗望着素月,瞧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大雪的天儿,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去去去——你自己吃去,哥儿胃口本来就不好,哪儿能吃得了这个。”素雨急忙拦下妹妹，打发到一边儿,转头看向蔡云旗,问道：“今儿个天寒,又下雪,不如让厨房的炖些百合雪梨汤来？”
素雨等了等，见蔡云旗没说话,话锋一转，便又询问道：“哥儿想吃些什么？”
蔡云旗这才有了动静,微微一抬眸“那就吃些糕点吧。”
“糕点啊,那奴婢这就让厨房做去。”
素雨刚要走，却又听蔡云旗咳嗽两声——
“咳咳——不用那么麻烦,去全福斋买一些回来就好。”
一听到全福斋三个字，最激动的要属素月了,嘴巴里包鼓鼓囊囊，唇角边全是金黄的地瓜泥屑，两只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全福斋好啊！听说新来了个华南的点心师傅呢，做的马蹄糕晶莹剔透，不仅漂亮还好吃的不得了呢！”
“就你知道！”素雨伸出指尖戳了戳自家妹妹的额头，这馋嘴的毛病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我就是知道嘛。”素雨咽下嘴里的土豆，干巴的说不出话来，急忙又倒了一满杯的茶饮下，拍着胸脯捋了捋“让我去买吧！全福斋的糕点我门清！”
“那就让素月去吧。”蔡云旗笑笑“我看她也是个闲不住的。”
蔡云旗都发话了，素雨自然也不好拦着，可还是陪着她一道出了房，在门外叮嘱道：“哥儿不爱吃太甜的，别竟买那些齁儿的。”
“阿姊，我知道！人家那里让试吃的，我等会儿先每个都吃上一遍，一定把最好吃的买回来！”说完素月就蹦蹦跳跳的朝外跑去，半道遇上千瑞，又被她揪着去当了搬运工。
“慢着点儿，仔细摔着。”素雨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素月或许不如素雨心细，不过在买糕点这事上素雨不一定有她会挑呢。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跑回来了，脸上冻得通红，嘴巴笑的却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千瑞跟在身后，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
“哎呦，买了这么多呀。”素雨眉头一皱，这哪儿吃的完。
“还说呢——这姑奶奶把人店里的东西都试了个遍，一遍不够还两遍，人家伙计都差点儿冲我们翻白眼儿了！”千瑞鼓着个腮帮子，心里想着，以后可再不跟这个疯丫头出去了。
“我不是买了这么多吗，结账的时候那掌柜的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儿了！再说了，试的时候你吃的少啦！”素月反驳道。
“你们两别闹腾了，快把糕点拆开。”素雨接过千瑞手上的糕点，转头问道：“哥儿，先吃哪个？”
蔡云旗在众多糕点之中，一眼就相中了那块茶色的马蹄糕“就吃这个吧。”
话罢，便伸手拿起一块，轻轻咬上一口——
不知为何明明就是一样的东西，可吃在嘴里却不是那日的味道，不禁在心中念叨，还是她给自己的那一块，最好吃。
“哥儿怎么突然吃起糕点来了？”素雨记得蔡云旗一向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吃食儿，向来吃东西都很清淡。
蔡云旗看着手里的马蹄糕，顿了一下，别开眼去，并没有回答素雨的话，而是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道：“送一些给祖母去吧。”
晌午用过饭后，素雨伺候蔡云旗午憩，刚脱了她的鞋子，便问道：“哥儿，今年的上元节要去吗？”
被素雨这么一说，蔡云旗才想起来，后日就是上元节了。
按照以往来说，蔡云旗是不去的，一来是嫌人多，二来无非就是猜灯谜赏花灯，这么些年虽是繁华，但都是换汤不换药的那些老样子，去也不过是图个过节的彩头。
可今年——
蔡云旗心中竟犹豫起来，微微怔楞片刻后，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去吧。”
要不是亲耳所听，素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抬头看一眼自家的哥儿，依旧还是那副淡漠的眉眼，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素雨瞧不出来，垂眸思索——该是自己想多了，她们哥儿不过十七，这样的年纪谁不喜欢热闹呢，多出去瞧瞧看看也好，总比成日闷在屋子里要强。
“哥儿歇着吧，奴婢就在外头儿守着，有事您就叫我。”
“嗯。”
待素雨将门关好后，蔡云旗刚还闭着的眼眸，这会就睁开了，薄唇微微抿起，心中暗自思忖
——那个闲不住的人应该也会去吧。
此刻那个闲不住的，正在院子中央跟蓁蓁堆雪人呢。
蓁蓁拿了根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萧一瑾别了枝树杈给雪人画着嘴巴。
“小姐，你这雪人好凶啊，都不笑的。”蓁蓁指着雪人的嘴巴，平平的一道横线，一点儿也不高兴的样子。
“哪里凶了，明明就很好看啊。”萧一瑾抱着胳膊，眉眼弯动。
“可哪有雪人不笑的？”蓁蓁奇怪的问道。
“我的雪人就不笑。”萧一瑾说完还觉得不够，拿着树枝又添上了个倒三角的眉头“不仅不笑，还总爱皱眉。”
蓁蓁挠了挠头，实在搞不懂自家小姐的意思，又盯着雪人认真瞧了半天——“好像看习惯了，也没那么怪了。”
“是吧，本来就不怪嘛。”
萧一瑾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却是蔡云旗寡淡的样貌，一时面上又有些羞赧，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害臊了？
那点儿小心思却被她放在了这个雪人身上，幸好蓁蓁没有发现，不然自己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小姐过几天就是上元节，咱们要去逛花灯吗？我听郡王府蔡小姐的婢女秋夕说，上元节可热闹了。”蓁蓁望着萧一瑾，眼睛里满是期待。
“去啊，为什么不去！”自打上回女扮男装的偷跑出府，被爹娘狠训了一顿，直到现在都还没再出去过呢，成天就在这院子里到处走，都快憋死了，还不得趁着上元节好好痛快的玩闹一番。
只是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去，想到这个，刚还满脸雀跃的萧一瑾，霎时又敛起了眉眼，要是蔡云旗能去，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大家还能遇到呢。
上元节果然名不虚传，到处张灯结彩，花灯悬市，诺大的晋京城华光溢彩，繁华绮丽，各色花灯样式应有尽有，瞬间就将夜空照亮，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月色映照了街市，还是街市映衬了月色。
蔡云旗看似漫不经心的在人群中走着，实则却在找寻着什么，目光四处扫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
功夫不负有心人，花灯架前的不就是萧一瑾嘛！
一时心中大喜，但又碍着身边的人太多，不方便上前打招呼，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身后的蔡依芙，欢快的朝前蹦跳几步，喊道——
“萧姐姐！”
萧一瑾跟萧维丞兄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郡王府一行人。
他也来了！
萧一瑾的手藏在白色的大氅之中，指尖轻轻一捏，心中激动不言而喻。
两人目光相撞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过多交流，萧一瑾便被蔡依芙拽着拉走了。
萧维丞见状只好跟在妹妹身后。
而蔡云旗本就是为了萧一瑾而来，自然而然的也就跟萧维丞走在了一道儿。
身后的蔡云哲瞥了眼蔡云旗，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只觉得他是在巴结萧维丞，心中鄙夷的“哼”了一声，便快步越过所有人，径自走在最前面，自己逛自己的去了。
至于蔡依柔她跟萧一瑾不熟，又跟蔡依芙不对付，就只能跟在自己哥哥蔡云霖的身后，到处走走停停的看看。
不远处有个小摊儿围满了人，蔡依芙拉着萧一瑾挤了进去，只见那老板指着中间最大的花灯，道——
“只要有人能射中这梅花上的小红心，这花灯便是他的。”
蔡依芙一眼看中了那盏花灯，上面画着副嫦娥奔月图，栩栩如生意境优美，叫人看一眼就挪不动步子了。
可惜蔡依芙是女子又从未学过拉弓射箭，转身就想找自家哥哥蔡云哲帮忙，结果却发蔡云哲独自一人还在继续往前面走着，期间转过来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扭头过去，丝毫没有一丁点儿要帮忙的模样。
蔡依芙瞧着那嫦娥奔月的花灯，瘪了瘪嘴顿时有些失落。
这一幕倒是让身旁的萧一瑾瞧了出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喜欢那个啊？”
“嗯，喜欢。”蔡依芙点点头，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子的表情，委屈巴巴的甚是可爱。
萧一瑾转了转眼睛，忽然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转过身将站在后面的萧维丞推了出来——
“我要那个嫦娥的。”
“这有何难。”
萧维丞的箭术百步穿杨，小小的一个射箭比赛自然小菜一碟，别说是梅花上的红心了，就算是梅花上的蚂蚁，自己都是一射一个准儿。
一把抓起桌上的弓箭，对着那红心就瞄准了起来——
“嗖”的一声，箭无虚发正中红心，在场围观者无不赞叹有佳，啧啧称奇。
老板自然也没有食言，取下那个嫦娥奔月的花灯就递给了萧维丞。
“果然少年英雄啊。”
“您谬赞了。”
萧维丞一个男子要花灯有何用，老板前脚把花灯给他，后脚他就给了萧一瑾。
而萧一瑾刚接到手上，转头就送与了一旁的蔡依芙。
“你——”一旁的萧维丞即刻便抓耳挠腮的尴尬不已，不好意思起来，可惜周围嘈杂声太大，压根就没人听见萧维丞说了什么。
蔡依芙高兴坏了，抱着花灯就爱不释手摸着！
刚刚萧维丞射箭的时候，就属她拍手最大声了，这会儿两个手掌都还是通红的。
“喜欢吗？”萧一瑾问道。
“喜欢，多谢萧姐姐。”蔡依芙道谢时，还不好意思得偷瞄了眼萧维丞。
萧维丞则不知所措的把脸转向一旁，拿着手里的弓箭假装研究了起来。
小柱儿后面的蔡依柔瞧着这一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
方才萧维丞射箭时，她在一旁也看得十分入迷，谁知道赢下的花灯给了萧一瑾不说，还被萧一瑾转头就送给了蔡依芙，瞧着蔡依芙那笑的眼睛都快不见的模样，忍不住的小声啐了句——“厚脸皮！”
萧一瑾抬头朝四处看了看，就瞧见了面具摊前站着的蔡云旗，只见他手里拿着半脸面具，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一瑾见状，一时来了玩性，偏过头瞧了眼还在射箭摊处的蔡依芙，心下一动，便快步走了过去，顺手也拿起来半脸面具戴在脸上，对着蔡云旗问道——
“好看吗？”
蔡云旗握着面具的手猛然一紧，动了动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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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云旗望着素月,瞧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这大雪的天儿,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去去去——你自己吃去,哥儿胃口本来就不好,哪儿能吃得了这个。”素雨急忙拦下妹妹，打发到一边儿,转头看向蔡云旗,问道：“今儿个天寒,又下雪,不如让厨房的炖些百合雪梨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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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云旗这才有了动静,微微一抬眸“那就吃些糕点吧。”
“糕点啊,那奴婢这就让厨房做去。”
素雨刚要走，却又听蔡云旗咳嗽两声——
“咳咳——不用那么麻烦,去全福斋买一些回来就好。”
一听到全福斋三个字，最激动的要属素月了,嘴巴里包鼓鼓囊囊，唇角边全是金黄的地瓜泥屑，两只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全福斋好啊！听说新来了个华南的点心师傅呢，做的马蹄糕晶莹剔透，不仅漂亮还好吃的不得了呢！”
“就你知道！”素雨伸出指尖戳了戳自家妹妹的额头，这馋嘴的毛病怕是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我就是知道嘛。”素雨咽下嘴里的土豆，干巴的说不出话来，急忙又倒了一满杯的茶饮下，拍着胸脯捋了捋“让我去买吧！全福斋的糕点我门清！”
“那就让素月去吧。”蔡云旗笑笑“我看她也是个闲不住的。”
蔡云旗都发话了，素雨自然也不好拦着，可还是陪着她一道出了房，在门外叮嘱道：“哥儿不爱吃太甜的，别竟买那些齁儿的。”
“阿姊，我知道！人家那里让试吃的，我等会儿先每个都吃上一遍，一定把最好吃的买回来！”说完素月就蹦蹦跳跳的朝外跑去，半道遇上千瑞，又被她揪着去当了搬运工。
“慢着点儿，仔细摔着。”素雨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素月或许不如素雨心细，不过在买糕点这事上素雨不一定有她会挑呢。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跑回来了，脸上冻得通红，嘴巴笑的却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千瑞跟在身后，大包小包的提了一堆。
“哎呦，买了这么多呀。”素雨眉头一皱，这哪儿吃的完。
“还说呢——这姑奶奶把人店里的东西都试了个遍，一遍不够还两遍，人家伙计都差点儿冲我们翻白眼儿了！”千瑞鼓着个腮帮子，心里想着，以后可再不跟这个疯丫头出去了。
“我不是买了这么多吗，结账的时候那掌柜的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道缝儿了！再说了，试的时候你吃的少啦！”素月反驳道。
“你们两别闹腾了，快把糕点拆开。”素雨接过千瑞手上的糕点，转头问道：“哥儿，先吃哪个？”
蔡云旗在众多糕点之中，一眼就相中了那块茶色的马蹄糕“就吃这个吧。”
话罢，便伸手拿起一块，轻轻咬上一口——
不知为何明明就是一样的东西，可吃在嘴里却不是那日的味道，不禁在心中念叨，还是她给自己的那一块，最好吃。
“哥儿怎么突然吃起糕点来了？”素雨记得蔡云旗一向不喜欢这种甜腻的吃食儿，向来吃东西都很清淡。
蔡云旗看着手里的马蹄糕，顿了一下，别开眼去，并没有回答素雨的话，而是指了指桌上的糕点，道：“送一些给祖母去吧。”
晌午用过饭后，素雨伺候蔡云旗午憩，刚脱了她的鞋子，便问道：“哥儿，今年的上元节要去吗？”
被素雨这么一说，蔡云旗才想起来，后日就是上元节了。
按照以往来说，蔡云旗是不去的，一来是嫌人多，二来无非就是猜灯谜赏花灯，这么些年虽是繁华，但都是换汤不换药的那些老样子，去也不过是图个过节的彩头。
可今年——
蔡云旗心中竟犹豫起来，微微怔楞片刻后，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去吧。”
要不是亲耳所听，素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抬头看一眼自家的哥儿，依旧还是那副淡漠的眉眼，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呢？
素雨瞧不出来，垂眸思索——该是自己想多了，她们哥儿不过十七，这样的年纪谁不喜欢热闹呢，多出去瞧瞧看看也好，总比成日闷在屋子里要强。
“哥儿歇着吧，奴婢就在外头儿守着，有事您就叫我。”
“嗯。”
待素雨将门关好后，蔡云旗刚还闭着的眼眸，这会就睁开了，薄唇微微抿起，心中暗自思忖
——那个闲不住的人应该也会去吧。
此刻那个闲不住的，正在院子中央跟蓁蓁堆雪人呢。
蓁蓁拿了根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萧一瑾别了枝树杈给雪人画着嘴巴。
“小姐，你这雪人好凶啊，都不笑的。”蓁蓁指着雪人的嘴巴，平平的一道横线，一点儿也不高兴的样子。
“哪里凶了，明明就很好看啊。”萧一瑾抱着胳膊，眉眼弯动。
“可哪有雪人不笑的？”蓁蓁奇怪的问道。
“我的雪人就不笑。”萧一瑾说完还觉得不够，拿着树枝又添上了个倒三角的眉头“不仅不笑，还总爱皱眉。”
蓁蓁挠了挠头，实在搞不懂自家小姐的意思，又盯着雪人认真瞧了半天——“好像看习惯了，也没那么怪了。”
“是吧，本来就不怪嘛。”
萧一瑾说这话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却是蔡云旗寡淡的样貌，一时面上又有些羞赧，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害臊了？
那点儿小心思却被她放在了这个雪人身上，幸好蓁蓁没有发现，不然自己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小姐过几天就是上元节，咱们要去逛花灯吗？我听郡王府蔡小姐的婢女秋夕说，上元节可热闹了。”蓁蓁望着萧一瑾，眼睛里满是期待。
“去啊，为什么不去！”自打上回女扮男装的偷跑出府，被爹娘狠训了一顿，直到现在都还没再出去过呢，成天就在这院子里到处走，都快憋死了，还不得趁着上元节好好痛快的玩闹一番。
只是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去，想到这个，刚还满脸雀跃的萧一瑾，霎时又敛起了眉眼，要是蔡云旗能去，就再好不过了，说不定大家还能遇到呢。
上元节果然名不虚传，到处张灯结彩，花灯悬市，诺大的晋京城华光溢彩，繁华绮丽，各色花灯样式应有尽有，瞬间就将夜空照亮，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月色映照了街市，还是街市映衬了月色。
蔡云旗看似漫不经心的在人群中走着，实则却在找寻着什么，目光四处扫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映入眼帘。
功夫不负有心人，花灯架前的不就是萧一瑾嘛！
一时心中大喜，但又碍着身边的人太多，不方便上前打招呼，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身后的蔡依芙，欢快的朝前蹦跳几步，喊道——
“萧姐姐！”
萧一瑾跟萧维丞兄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郡王府一行人。
他也来了！
萧一瑾的手藏在白色的大氅之中，指尖轻轻一捏，心中激动不言而喻。
两人目光相撞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过多交流，萧一瑾便被蔡依芙拽着拉走了。
萧维丞见状只好跟在妹妹身后。
而蔡云旗本就是为了萧一瑾而来，自然而然的也就跟萧维丞走在了一道儿。
身后的蔡云哲瞥了眼蔡云旗，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儿，只觉得他是在巴结萧维丞，心中鄙夷的“哼”了一声，便快步越过所有人，径自走在最前面，自己逛自己的去了。
至于蔡依柔她跟萧一瑾不熟，又跟蔡依芙不对付，就只能跟在自己哥哥蔡云霖的身后，到处走走停停的看看。
不远处有个小摊儿围满了人，蔡依芙拉着萧一瑾挤了进去，只见那老板指着中间最大的花灯，道——
“只要有人能射中这梅花上的小红心，这花灯便是他的。”
蔡依芙一眼看中了那盏花灯，上面画着副嫦娥奔月图，栩栩如生意境优美，叫人看一眼就挪不动步子了。
可惜蔡依芙是女子又从未学过拉弓射箭，转身就想找自家哥哥蔡云哲帮忙，结果却发蔡云哲独自一人还在继续往前面走着，期间转过来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扭头过去，丝毫没有一丁点儿要帮忙的模样。
蔡依芙瞧着那嫦娥奔月的花灯，瘪了瘪嘴顿时有些失落。
这一幕倒是让身旁的萧一瑾瞧了出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喜欢那个啊？”
“嗯，喜欢。”蔡依芙点点头，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子的表情，委屈巴巴的甚是可爱。
萧一瑾转了转眼睛，忽然说道：“你等我一下。”
说完就转过身将站在后面的萧维丞推了出来——
“我要那个嫦娥的。”
“这有何难。”
萧维丞的箭术百步穿杨，小小的一个射箭比赛自然小菜一碟，别说是梅花上的红心了，就算是梅花上的蚂蚁，自己都是一射一个准儿。
一把抓起桌上的弓箭，对着那红心就瞄准了起来——
“嗖”的一声，箭无虚发正中红心，在场围观者无不赞叹有佳，啧啧称奇。
老板自然也没有食言，取下那个嫦娥奔月的花灯就递给了萧维丞。
“果然少年英雄啊。”
“您谬赞了。”
萧维丞一个男子要花灯有何用，老板前脚把花灯给他，后脚他就给了萧一瑾。
而萧一瑾刚接到手上，转头就送与了一旁的蔡依芙。
“你——”一旁的萧维丞即刻便抓耳挠腮的尴尬不已，不好意思起来，可惜周围嘈杂声太大，压根就没人听见萧维丞说了什么。
蔡依芙高兴坏了，抱着花灯就爱不释手摸着！
刚刚萧维丞射箭的时候，就属她拍手最大声了，这会儿两个手掌都还是通红的。
“喜欢吗？”萧一瑾问道。
“喜欢，多谢萧姐姐。”蔡依芙道谢时，还不好意思得偷瞄了眼萧维丞。
萧维丞则不知所措的把脸转向一旁，拿着手里的弓箭假装研究了起来。
小柱儿后面的蔡依柔瞧着这一幕，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
方才萧维丞射箭时，她在一旁也看得十分入迷，谁知道赢下的花灯给了萧一瑾不说，还被萧一瑾转头就送给了蔡依芙，瞧着蔡依芙那笑的眼睛都快不见的模样，忍不住的小声啐了句——“厚脸皮！”
萧一瑾抬头朝四处看了看，就瞧见了面具摊前站着的蔡云旗，只见他手里拿着半脸面具，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一瑾见状，一时来了玩性，偏过头瞧了眼还在射箭摊处的蔡依芙，心下一动，便快步走了过去，顺手也拿起来半脸面具戴在脸上，对着蔡云旗问道——
“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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