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布置法坛
那夜，听雨，再不能入睡。
第二天，我们决定要去对面山坡上一探究竟。
这时雨霁云收，天青气朗，群山一片苍翠。我们用树枝开路，拨藤轧草，穿行于莽林密丛中，前往那座山坡。
“咦，胡老头，这儿有块石碑，你快过来看。”
我大声叫道，心中不免有些高兴。
毕竟，这块石碑虽有些残缺，但上面所刻的文字都还算完整。我想，我们或许能从中得到关于此地的一些信息。
“民国甲卯年初记……娘娘镇……”
胡老头眯着眼睛，仔细辩认石碑上的文字，喃喃读道。
这碑上刻的，都是繁体字。以我初中文化的水平，实在没法读懂多少，没办法只好请教胡老头了。
“胡老头，这石碑上的字都讲了什么呀?”
“讲了一个镇子的兴衰史。”
“……”
“据碑文上讲，自晚清到民国期间，这里曾经有一个繁华的小镇，名叫娘娘镇。娘娘镇上有个娘娘庙，对于前来求子的人家，大都能有求必应，很是灵验，故而香火鼎盛，累世受镇民们的爱敬，镇民们每每求得子孙后，都会刻个小儿石象，拿到娘娘庙还愿，以示不忘娘娘馈送子孙之恩德！直到民国初年，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事是这样的——民国年初的时候，虐疾横行，娘娘庙里的主持感染了麻疯病，镇民们十分恐慌，想将之烧死，以断绝病根。但庙里的一众和尚拒绝交出他们的主持，结果双方矛盾冲突十分激烈，发生了流血争斗，庙里的和尚寡不敌众，最终落败，感染了麻疯病的主持被揪出来，被镇民们用火活活烧死……之后，又有传言称庙里和尚不守清规，每用迷药迷翻前来求子的妇女，然后于暗室中与之苟合，方致妇女回家后受孕生子，成就有求必应的虚名……镇民们十分愤怒，遂再次与庙里和尚发生冲突，最终将庙里和尚全部擒获，时当乱世，未送府衙审判，直接将他们吊在庙外的大树上，一把火烧死，连同娘娘庙也一起也烧毁了！”
“这些镇上的居民也太狠了吧！居然动用私刑，烧死那么多人！”
我听得心惊不已！
同时，为人性的残酷也唏嘘不已。
“时当乱世，人心不古。”
“后来呢！”
“后来，镇上温疫横行，不少人感染了麻疯病，大家认为这是来自娘娘庙的诅咒与审判，十分恐慌，于是纷纷逃离当地，很快，娘娘镇便衰落了，最后成了野兽出没的鬼镇……”
“唉，这真是……”
我大为叹息！像这样透发人性黑暗面的事情，总是时有发生，让人听闻后难受得紧。
“善恶到头终有报！显然镇民门刻下这石碑时，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存了悔过之心！这一点，是值得庆幸的。”
胡老头也是大为叹息道。
“从这碑文上看，敢情我们昨晚在雷雨中看到的，就是当年镇民们烧死庙里和尚的景象。”
“嗯，我们继续前进吧！”
胡老头说着便带我继续前进。
前方虽然林深草密，但是地势较为平坦、开阔，不少地方有残垣枯井的痕迹，敢情这里在过去确实是一个小镇，只是荒废得太久，期间多半又经历了战火、地震、泥石流等天灾人祸，如今已快没痕迹了。
“胡老头，这里有小孩石像，你看。”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七八斤重的石头，对胡老头喊道。
胡老头过来一看，见那石头是一个小孩的模样，正面五官雕刻得颇为清晰、可爱，不禁点点头道：“看来，这物件应当就是碑文上说的小儿石像，是镇民们来娘娘庙还愿时特意留下的。看来，我们离娘娘庙的位置不远了。”
胡老头说着，又往前找。
很快，我们又发现了类似的小孩石像。
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而是一大堆，府拾皆是，无法计数，太多了。
这些小孩石像造型有大有小，有粗糙有精细，有雕痕清稀的也有刻痕模糊只能从轮廓上辩认的，显然是不同时期各种不同的人遗留下来的，这完全符合碑文上的记述。
进一步堪查的时候，我们还发现这些石像摆放得颇有规律，它们以环拱的形式纵深排列，围绕着一个中心点。
这个中心点内，赫然有一截巨大的树墩，这截树墩上乌黑一片，一眼就看到烧焦的痕迹。
胡老头围着那截树墩转了几圈，又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最后语气笃定的说道：“看来，这就是我们雷雨中看到的那颗树！这里应当就是庙里和尚被集体烧死的地方。”
确实，从这遗留下来的树墩上看，它应该就是我们在雷雨中看到的那一珠没错，只不过，那时候它枝繁叶茂，虬劲参天，而这时，它剩下了被烧焦的树墩。
“就在这里布置法坛吧！”胡老头拿着罗盘围树墩转几圈，选好位置后，对我说道，“超渡亡魂，乃是积阴功的事情，而且这是我们茅山道士的份内工作！浩儿，你积极一点，去附近削些树枝过来，以作布置法坛之用。”
“好吧！”
在山里走了那么一段路，我虽有些乏了，但还是按照胡老头说的，去砍了些长、直的小树过来，好作布置法坛时搭架之用。只是，一面做事，心里面却不免嘀咕起来——“超渡亡魂可以，可别出什么妖娥子呀！”
毕竟，这深山老林的，这些人又死是那么惨！
冤魂积怨不散，久而久之，多半会变为厉鬼！而老林深山，阴气湿重，又是滋妖生怪之地！呃，总之，这类冤魂野鬼不好超渡，搞不好会出事的。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谁叫我们是吃这碗饭的呢！
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很快，我便抱了一捆削直的树枝回来。
而胡老头则已用毛笔和化开的朱砂绘了不少符篆，也写了很多符文。
材料准备齐全后，我们便开始搭架，建起一个临时法坛来。
这一忙活，一直忙到了中午，这才把法坛建好了。
此时，那截树墩旁边，法坛俨然，似一个帐篷似的，贴满了黄符。
我则在这“帐篷”中仰躺着，一边啃蓝秀秀临行前给我的面包，一边透过枝杈看天上的白云与太阳。
“小浩，吃过东西后便好好睡一觉吧！不然，到了晚上做法事的时候，可没精神噢。”
胡老头坐在一旁，借我的光，也啃着可口的面包，喃喃道。
“明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午睡的！话说回来，超渡亡魂非要等到晚上吗？白天完事，我们今晚回小屋去睡觉多好！”
“当然要等到晚上了！白天鬼不出来，咱们超渡谁去。”
胡老头笑道。
“好吧！”
我嘟咕着，没好气的说道。反正这种事，我从来没有话语权，他说怎样就怎样吧！
填饱肚子后我便睡觉，他则静坐入定，等待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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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们决定要去对面山坡上一探究竟。
这时雨霁云收，天青气朗，群山一片苍翠。我们用树枝开路，拨藤轧草，穿行于莽林密丛中，前往那座山坡。
“咦，胡老头，这儿有块石碑，你快过来看。”
我大声叫道，心中不免有些高兴。
毕竟，这块石碑虽有些残缺，但上面所刻的文字都还算完整。我想，我们或许能从中得到关于此地的一些信息。
“民国甲卯年初记……娘娘镇……”
胡老头眯着眼睛，仔细辩认石碑上的文字，喃喃读道。
这碑上刻的，都是繁体字。以我初中文化的水平，实在没法读懂多少，没办法只好请教胡老头了。
“胡老头，这石碑上的字都讲了什么呀?”
“讲了一个镇子的兴衰史。”
“……”
“据碑文上讲，自晚清到民国期间，这里曾经有一个繁华的小镇，名叫娘娘镇。娘娘镇上有个娘娘庙，对于前来求子的人家，大都能有求必应，很是灵验，故而香火鼎盛，累世受镇民们的爱敬，镇民们每每求得子孙后，都会刻个小儿石象，拿到娘娘庙还愿，以示不忘娘娘馈送子孙之恩德！直到民国初年，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这事是这样的——民国年初的时候，虐疾横行，娘娘庙里的主持感染了麻疯病，镇民们十分恐慌，想将之烧死，以断绝病根。但庙里的一众和尚拒绝交出他们的主持，结果双方矛盾冲突十分激烈，发生了流血争斗，庙里的和尚寡不敌众，最终落败，感染了麻疯病的主持被揪出来，被镇民们用火活活烧死……之后，又有传言称庙里和尚不守清规，每用迷药迷翻前来求子的妇女，然后于暗室中与之苟合，方致妇女回家后受孕生子，成就有求必应的虚名……镇民们十分愤怒，遂再次与庙里和尚发生冲突，最终将庙里和尚全部擒获，时当乱世，未送府衙审判，直接将他们吊在庙外的大树上，一把火烧死，连同娘娘庙也一起也烧毁了！”
“这些镇上的居民也太狠了吧！居然动用私刑，烧死那么多人！”
我听得心惊不已！
同时，为人性的残酷也唏嘘不已。
“时当乱世，人心不古。”
“后来呢！”
“后来，镇上温疫横行，不少人感染了麻疯病，大家认为这是来自娘娘庙的诅咒与审判，十分恐慌，于是纷纷逃离当地，很快，娘娘镇便衰落了，最后成了野兽出没的鬼镇……”
“唉，这真是……”
我大为叹息！像这样透发人性黑暗面的事情，总是时有发生，让人听闻后难受得紧。
“善恶到头终有报！显然镇民门刻下这石碑时，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存了悔过之心！这一点，是值得庆幸的。”
胡老头也是大为叹息道。
“从这碑文上看，敢情我们昨晚在雷雨中看到的，就是当年镇民们烧死庙里和尚的景象。”
“嗯，我们继续前进吧！”
胡老头说着便带我继续前进。
前方虽然林深草密，但是地势较为平坦、开阔，不少地方有残垣枯井的痕迹，敢情这里在过去确实是一个小镇，只是荒废得太久，期间多半又经历了战火、地震、泥石流等天灾人祸，如今已快没痕迹了。
“胡老头，这里有小孩石像，你看。”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七八斤重的石头，对胡老头喊道。
胡老头过来一看，见那石头是一个小孩的模样，正面五官雕刻得颇为清晰、可爱，不禁点点头道：“看来，这物件应当就是碑文上说的小儿石像，是镇民们来娘娘庙还愿时特意留下的。看来，我们离娘娘庙的位置不远了。”
胡老头说着，又往前找。
很快，我们又发现了类似的小孩石像。
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而是一大堆，府拾皆是，无法计数，太多了。
这些小孩石像造型有大有小，有粗糙有精细，有雕痕清稀的也有刻痕模糊只能从轮廓上辩认的，显然是不同时期各种不同的人遗留下来的，这完全符合碑文上的记述。
进一步堪查的时候，我们还发现这些石像摆放得颇有规律，它们以环拱的形式纵深排列，围绕着一个中心点。
这个中心点内，赫然有一截巨大的树墩，这截树墩上乌黑一片，一眼就看到烧焦的痕迹。
胡老头围着那截树墩转了几圈，又观察了周围的环境，最后语气笃定的说道：“看来，这就是我们雷雨中看到的那颗树！这里应当就是庙里和尚被集体烧死的地方。”
确实，从这遗留下来的树墩上看，它应该就是我们在雷雨中看到的那一珠没错，只不过，那时候它枝繁叶茂，虬劲参天，而这时，它剩下了被烧焦的树墩。
“就在这里布置法坛吧！”胡老头拿着罗盘围树墩转几圈，选好位置后，对我说道，“超渡亡魂，乃是积阴功的事情，而且这是我们茅山道士的份内工作！浩儿，你积极一点，去附近削些树枝过来，以作布置法坛之用。”
“好吧！”
在山里走了那么一段路，我虽有些乏了，但还是按照胡老头说的，去砍了些长、直的小树过来，好作布置法坛时搭架之用。只是，一面做事，心里面却不免嘀咕起来——“超渡亡魂可以，可别出什么妖娥子呀！”
毕竟，这深山老林的，这些人又死是那么惨！
冤魂积怨不散，久而久之，多半会变为厉鬼！而老林深山，阴气湿重，又是滋妖生怪之地！呃，总之，这类冤魂野鬼不好超渡，搞不好会出事的。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谁叫我们是吃这碗饭的呢！
份内之事，义不容辞。
很快，我便抱了一捆削直的树枝回来。
而胡老头则已用毛笔和化开的朱砂绘了不少符篆，也写了很多符文。
材料准备齐全后，我们便开始搭架，建起一个临时法坛来。
这一忙活，一直忙到了中午，这才把法坛建好了。
此时，那截树墩旁边，法坛俨然，似一个帐篷似的，贴满了黄符。
我则在这“帐篷”中仰躺着，一边啃蓝秀秀临行前给我的面包，一边透过枝杈看天上的白云与太阳。
“小浩，吃过东西后便好好睡一觉吧！不然，到了晚上做法事的时候，可没精神噢。”
胡老头坐在一旁，借我的光，也啃着可口的面包，喃喃道。
“明白，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午睡的！话说回来，超渡亡魂非要等到晚上吗？白天完事，我们今晚回小屋去睡觉多好！”
“当然要等到晚上了！白天鬼不出来，咱们超渡谁去。”
胡老头笑道。
“好吧！”
我嘟咕着，没好气的说道。反正这种事，我从来没有话语权，他说怎样就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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