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除妖_谪仙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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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除妖

  李常乐目露哀求,而天后始终微笑着看她:“你当然是阿娘最爱的孩子。阿娘不会害你的,你要听话。”

  “可是我不想……”

  “李常乐。”天后看着她,嘴边挂着柔和的笑,眼神中的意味却坚若寒冰,“东都这么多才俊男郎,没有裴纪安,有的是其他人。我已经说了,裴家不行。你乖乖去宫外当道姑,等吐蕃人走后,我和圣人会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家族。大局面前,你不可胡闹,你总不想嫁去吐蕃吧?”

  李常乐愣住了,她看着面前的天后,忽然觉得周遭这一切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一直以为她很受宠。皇帝和天后给她最漂亮的衣服,最华丽的宫殿,所有人都说她是天生好命,李常乐也相信了。但李常乐不知道,一颗精心雕琢的明珠,是没有资格选择被镶嵌在哪一柄权杖上的。她的一切都来源于别人,所以在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刻,她没有任何自保之力,只能卑微地寄希望于皇帝和天后仁慈。

  但是政治家的仁慈之心能有多少呢?李常乐就像一只从小用最精细的水米养大的金丝雀,太平无事时父母宠着、逗着,一旦出事,皇帝天后就会把她送出去当礼物,而且,这两人还觉得他们是为了李常乐好,李常乐应该感恩。

  李常乐感到心惊,浑身血液一寸寸冰冻起来。她不只是心寒自己被迫和喜欢的人分开,更多的是心寒自己在皇帝天后心中的地位。原来,她以为的宠爱,娇惯,纵容,全都建立在“听话”的基础上。

  李常乐瞪大眼睛,她哭了太久,眼泪都流干了,她空睁着干涩的眼睛,却流不出一滴泪。天后看到李常乐的样子,仪态万方地对四周宫女说:“带广宁公主下去梳妆,多擦些粉,把她的眼睛和泪痕都遮住。一会跟着我去前殿,勿要丢了皇家公主的颜面。”

  李常乐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天后却只关心她仪容不整,会丢了皇家颜面。李常乐忽然狠狠

  用袖子擦脸,她从地上爬起来,毅然决然地往外跑。

  “我不信,我不信这就是我的命!”

  李常乐跑得不管不顾,她用力推开挡路的宫女,像扑火的飞蛾般,卯足劲飞向她最后的希望。宫人们没防备,竟被李常乐冲出去了。女官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慌忙给天后行礼:“天后恕罪,奴婢这就追广宁公主回来。”

  “不用了。”天后漠不关心,说,“她被宠的太过了,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我本是好心,不想让她知道外面的残酷,便让她待在宫里,乖乖等待最后的安排。她倒好,非要自取其辱。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去撞个头破血流吧。”

  说着,天后颦眉,奇怪地瞥了眼窗外:“怎么天黑了?”

  现在才未时,就算下雨,也不至于黑的这么快。

  李常乐疯了一般朝外跑去,她以为最爱她的父母没一个站在她这边,只想着利用她,拿她做筹码。皇帝天后都是如此,她的两个兄长会为了她反抗父母吗?

  李常乐根本不敢尝试。所谓的兄妹情深,此刻就是一个笑话。李常乐能依靠的,只剩下裴纪安了。

  父母利益熏心,兄长自私懦弱,可是裴阿兄一定不会这样!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裴纪安说过,他会一直保护她。就算全世界都抛弃她,裴纪安也绝不会松手!

  去前殿送酒的宫女看到李常乐,齐齐吓了一跳。李常乐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她眼睛红肿,泪痕满面,头发也在奔跑中散开了。李常乐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仪容,她偏执地盯着宫女,一遍遍重复:“叫裴纪安出来,就说李常乐有话要和他说。立刻,马上!”

  李常乐的状态看着很不对劲,宫女们不敢大意,一边悄悄派人去通知天后,另一边进殿找裴纪安。裴纪安正坐在宴席上喝闷酒,一个宫女上前给裴纪安倒酒,并低声耳语了什么。裴纪安眉头狠狠皱了皱,他环视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他,

  就悄无声息离席。

  裴纪安和皇帝说了退婚后,之后一直非常平静。裴相知道了裴纪安的所作所为,气得大骂,但是裴纪安却毫不在意。

  他终于做了早就应该做的事情,无论接下来有什么惩罚,裴纪安都甘之如饴。裴纪安不后悔,唯独觉得对不起李常乐。

  李常乐天真无邪,长这么大不知人心险恶。之前裴纪安想要娶她,也不乏有李常乐太天真了,他怕她嫁给别人会被磋磨之类的考量。

  李常乐在裴纪安心中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妹妹,曾经裴纪安不懂什么是爱,便觉得他娶了李常乐,余生继续保护她也不错。但是现在,裴纪安做不到了。他不爱李常乐,甚至无法用看女人的目光对待她,若是成婚,对两人都是折磨。

  但裴纪安依然希望李常乐顺遂一生,如她的名字一般,常安常乐。宫女说李常乐的状态很不对劲,于情于理,裴纪安都得出来看看。

  李常乐呆呆愣愣地坐在树荫下等。她听到脚步声,回头,双眼骤然发亮。李常乐猛地站起来,一头扎进裴纪安怀里。

  “裴阿兄。”李常乐抱着裴纪安,只叫了个名字就忍不住呜咽。裴纪安尴尬地抬着手,身上被李常乐抱住的地方僵硬至极。裴纪安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们,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是在宫里,如果被人看到,恐怕就说不清楚了。裴纪安按住李常乐的肩膀,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坚定地把她推开:“公主,人多眼杂,有什么话慢慢说。”

  李常乐站直了,压根没有注意裴纪安回避的动作。见了裴纪安,李常乐的眼泪又涌出来,抽噎着说道:“裴阿兄,阿父阿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他们要将我嫁给别人。”

  李常乐说完,含着泪抱住裴纪安的手臂,仰头可怜巴巴地央求:“裴阿兄,我不要嫁给别的男人。你带我走,我们离开皇宫,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李常乐

  扬颈看着裴纪安,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仿佛裴纪安就是她唯一的指望。裴纪安恍惚了一瞬间,心里不由想,如果是李朝歌对他说这些话,该多好。

  放弃一切名利恩怨,爱恨纠葛,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惜,她不是李朝歌,李朝歌也不会说这种话。

  裴纪安很不忍心伤害李常乐,但还是缓慢地将李常乐的手推开:“广宁公主,慎言。你是金枝玉叶,大唐尊贵的公主,臣岂敢冒犯。”

  “我不要当公主了!”李常乐突然激动,眼泪哗啦啦落下,“我根本不是公主,我只是一个傀儡。他们觉得哪一家需要拉拢,就将我嫁给谁,他们根本不会考虑我的感受!我不想嫁给陌生的男人,更不想和他生儿育女。裴阿兄,我只有你了,求求你带我走。以后你不是裴家郎君,我也不是广宁公主,我们就在民间做一对寻常夫妇,我洗衣做饭,你挑水种田,我们去乡间过隐居生活,好不好?”

  李常乐含泪看着裴纪安,说到乡间生活,李常乐仿佛真的看到她和裴纪安自给自足,嬉戏田园。可是,裴纪安却始终非常平静,平静的让李常乐害怕。

  李常乐身体开始发颤,她手指冰凉,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着裴纪安的衣袖:“裴阿兄,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嫌我笨吗?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做家务,绝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难道要看着我嫁给另一个男人吗?”

  “对不起,广宁公主。”裴纪安不忍地别过眼睛,但还是握住李常乐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广宁公主,祝你幸福。”

  李常乐用尽全力抓着裴纪安,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怎么比得过男人的力气。李常乐的手最终被掰开了,她失魂落魄地后跌一步,看着裴纪安不断喃喃:“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阿父阿娘要取消我们的婚约,是不是?”

  “是。”裴纪安衣袖已经被李常乐捏得皱巴巴的,他抽出自己

  的衣服,徐徐朝后退了一步,拉出一个避嫌的距离,“公主,我敢作敢当,是我和圣人提出了退婚,怨不得圣人和天后。广宁公主,你值得更好的人,臣配不上公主。祝公主早日觅得佳婿,白头偕老,相爱一生。”

  李常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裴纪安。不久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是被所有人宠爱的小公主,现在她的世界全部坍塌了。父亲,母亲,兄长,未婚夫……全都弃她而去。

  李常乐用尽全身力气盯着裴纪安,偏执般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是臣配不上公主。”裴纪安说完,似乎怕李常乐误会,特意又解释了一句,“和其他人无关,是臣左思右想,觉得臣不足以给公主幸福,所以才和圣人提出退婚。臣对不住公主,公主要打要骂,臣绝无二话,但请公主勿要迁怒旁人。”

  裴纪安一字没提那个名字,但是李常乐听出来了。李常乐苦笑,他让她和其他男人白头偕老,相爱一生,但对于李朝歌却百般维护,甚至怕李常乐迁怒李朝歌,特意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裴纪安啊,李常乐都不知道该说他绝情还是深情。

  一阵大风平地而起,两边树木沙沙作响。裴纪安对李常乐拱手行礼,微垂着眼睛,说:“起风了,公主保重身体,勿要着凉。臣先行告退。”

  裴纪安说完,后退几步,转身走了。李常乐在后面看了很久,她心里暗暗想,只要裴纪安回头,她就跑回去和皇帝天后抗争。就算拼着不要公主身份,她也要和裴纪安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李常乐颓然失力,像只被赶出家门的宠物般,慢慢滑落在地上。她茫然四顾,有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帝后掌珠,世家团宠,宫里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都是笑话。

  ·

  盛元公主府里,桌案上堆满了卷轴。李朝歌拉着卷轴,一字一句读上

  面的记录。随后,她探身到另一边,隔着顾明恪胳膊看他那边的卷宗。

  “慵懒,无力,白日嗜睡,晚上睡不着。”李朝歌合上案卷,指节敲了敲桌子,肯定道,“没错,三个人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因为内宅女子本就气虚体弱,所以她们三人白日没精神,周围人都没当回事。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巧合,而是黑猫杀人前的征兆。”

  顾明恪补充:“可能是妖毒的症状。”

  李朝歌不由抚向自己肩膀,顾明恪看了眼她的动作,说:“放心,你的妖毒已经驱走了,自然不会有类似的症状。”

  李朝歌想了想,梳理道:“所以,猫妖并不是立刻杀人,而是先挑选中意的受害者,随后给她们下妖毒。妖毒一点点侵蚀那些女子的身体,最开始让她们嗜睡,精力不足,后面开始腹痛,最后咳血而亡。看样子猫妖可以控制妖毒,它可以控制毒发作的时机,所以每一个女子,或者说祭品,才会都死在子日。二月三十郑家小姐死亡,三月十二良酝署丞妻子死亡,三月二十四贺兰家婢女死亡,这三个人应当是猫妖挑出来的祭品,为什么选她们现在还未可知,可是等下一个子日,也就是四月初七,猫妖本来应该献祭新的祭品,但是它不知为何收手了。又过了好几轮循环,在七月初二,义安公主大婚那天,我去义安公主府参宴,它看到了我,选择挑我当祭品,可惜袭击失败。又过了十二天,圣人在上阳宫设宴,黑猫又跟去宫城,这次,它的目标是天后。”

  自然,黑猫又失败了。

  李朝歌最开始觉得黑猫的袭击对象漫无边际,从商户到小吏再到皇亲国戚,全部有它的踪影。可是自从生出猫妖转世这个念头后,李朝歌生出一种模糊的感觉,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联系。

  “黑猫,义安公主府,皇宫……”李朝歌猛地拍手,双眼骤然发亮,“差点忘了,郑父曾经说过,他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皇商,给宫里进献蜀锦。”

  李朝歌立刻俯身翻卷宗,桌案上乱糟糟的,各种卷轴堆在一起,李朝歌还没说话,顾明恪就拿出一杆卷轴,递给李朝歌道:“良酝署丞十年来未曾升官,一直待在光禄寺。”

  李朝歌内心的念头越来越明确,答案简直呼之欲出:“十年前,天后砍断王皇后、萧淑妃四肢,将她们塞进酒坛子时,是不是他送的酒?”

  “不知。”顾明恪指向卷轴上短短一行,道,“但是十年前,他负责酿酒。”

  所有线索都连起来了,李朝歌思绪豁然开朗。皇商家的小姐,光禄寺的低等官吏,韩国夫人府,义安公主,皇宫……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受害人,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交点。

  那就是天后。

  十年前,郑家还负责采买蜀锦,给宫里供货。郑家进献的精美蜀锦,极可能被天后拿到萧淑妃和王皇后那里,参与了那场虐杀。光禄寺一名小小署丞数十年如一日地酿酒,有一次宫里要求烈酒,他挑了两坛得意之作,讨好地送给新皇后。

  其余人就不用说了,韩国夫人是天后的姐姐,李朝歌是天后的女儿,都是和天后有密切关系的人。难怪黑猫妖在三月二十四得手后,一连三个月没有动静,因为那段时间天后给义安公主赐婚,黑猫忙着送义安公主出嫁,哪有心思捕食祭品。

  子对应鼠,黑猫每隔十二天杀一个和天后有关系的人,这张捕猎网从外而内,一步步向天后收紧。这是黑猫的报复,十年前枉死的萧淑妃当真兑现临终怨言,回来复仇了。

  李朝歌眼睛微睁,突然想起不对:“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二十六。”顾明恪语气平静,直接回答了李朝歌心里的问题,“是子日。”

  李朝歌想起三月二十四,她去贺兰家查案时,韩国夫人也慵懒无力,窝在塌上不住打呵欠。李朝歌脸色骤然变化,眼中光芒迸射:“不好!”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天色迅速地阴

  沉下来,根本不像是这个季节应有的天气。李朝歌拿起潜渊剑,二话不说,直接朝皇宫奔去。

  李朝歌今日本没打算出门,身上穿着轻便的紫色襦裙。她冲到宫门口,侍卫看到她,又惊又怕:“盛元公主?您怎么来了,圣人在里面设宴,没有令牌不得进出。”

  李朝歌已被停职,哪还有什么令牌。她抬头望向天空,这片刻的功夫,阴云一层层压下来,宛如黑云摧城。这时候平地卷起一阵大风,空中隐约弥漫起水气,以及妖气。

  宫门侍卫紧张地看着李朝歌,手不觉放到刀鞘上。他们总觉得盛元公主来者不善,李朝歌见他们紧张,往后退了两步,宫门侍卫还未放下心,突然见李朝歌乘风而起,一脚踩在他们的肩膀上,直接翻上宫墙。宽大的襦裙在风中如蝴蝶般飞舞,都不等守门侍卫反应,那抹紫色的影子就落在墙壁,微微晃了下,跃下城墙,转瞬消失不见。

  李朝歌如一阵紫色的风,空气中还飘荡着淡淡的熏香,她却已经席卷而去。侍卫们愣了一会,终于回过神来,慌忙示警:“快来人啊,盛元公主闯进皇宫了!所有人戒备!”

  李朝歌一路走来鸡飞狗跳,到处都是侍卫惊慌的声音。李朝歌根本不理会身后的追兵,一路冲到宴会之处。渐渐的,李朝歌已经能听到宫殿里的丝竹声,同样,身后的追喊声也逼近了。

  天后打发走李常乐后,自己收拾了一下情绪,就回到宴席继续主持大局。皇帝提前离开,天后就成了宴会的主事人。她坐在最高处和皇帝齐平的位置上,不慌不忙地和吐蕃使者周旋,和朝廷百官应酬。

  天后本来很珍惜这样的机会,但是今日天气很奇怪,才未时,外面就已经黑了。天后怕出什么事,便说道:“今日吐蕃赞普和文德公主喜结良缘,实乃两国的大喜事。望日后赞普和文德举案齐眉,夫妻一心,大唐和吐蕃亲如一家,永修于好。圣人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外面也快下雨了,今日宴会就到这里吧……”

  天后话音没有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抓刺客”的喊声。宾客们都吓了一跳,众人不觉站起来,宫女也瞬间把天后团团围住。

  一个人影从殿外闯入,身后还追着许多宫人、侍卫。众人被吓了一跳,舞台上的歌姬们停下动作,惊慌地缩在一起。

  众人看清了闯进来的人影,窃窃私语声顿起:“盛元公主?她不是被停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天后看到李朝歌,也十分吃惊:“朝歌,怎么是你?”

  李朝歌根本没有时间耽误,她冲入殿中,眼睛飞速扫过人群,骤然凝成利箭:“韩国夫人被黑猫附身了,拦住她!”

  在李朝歌说话的同时,丰腴美艳的韩国夫人眼睛突然变成竖瞳,她张嘴叫了一声,用一种人类根本无法做出的动作,突然扑向天后。韩国夫人是天后的姐姐,席位离天后非常近,在刚才的骚乱中,韩国夫人不断向天后靠近,到现在,只有几步之隔。

  天后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姐姐露出一种狂热又惊悚的表情,她瞳孔竖立,指尖漆黑,眼睛中带着恨,嘴角却诡异地上扬着。那一瞬间,天后透过韩国夫人的眼睛,分明看到了萧淑妃。

  愿来世我为猫,阿武为鼠,生生扼其喉。

  萧淑妃没死,她又回来了!

  天后明明想要躲开,可是浑身却僵硬不能动。她眼睁睁看着韩国夫人逼近,忽然,天后从韩国夫人眼睛中看到一抹紫意,那抹紫色飞快扩大,最后,变成一个高挑漂亮的年轻女子。她一把推走天后,自己用胳膊架住了韩国夫人的手。

  天后被推了一把,狼狈摔倒在地。李朝歌为了救天后,没来得及拔剑,只能用血肉之躯拦住韩国夫人。韩国夫人被猫妖附身,指甲变得尖锐锋利,此刻重重扎入李朝歌胳膊。李朝歌的衣服上飞快渗出血迹,她面色不变,冷静喊道:“来人,保护天后,清理宾客。”

  后面那群侍卫本来是追捕李朝歌的,现在不知为何成了李朝歌的手下,按李朝歌的吩咐疏通人群,护送各位贵人出宫。

  混乱的人群中,韩国夫人的竖瞳里跃动着兴奋的光芒。它不断加重手上的力道,几乎将李朝歌的胳膊刺穿。

  李朝歌冷笑一声,忽然横起一脚,直接踹到韩国夫人腹上。李朝歌这一脚没有吝啬力气,韩国夫人连着黑猫一起被踹飞。一道黑色的虚影从韩国夫人身上甩出,韩国夫人滚下台阶,咕噜噜转了几圈,头一歪彻底晕了。那个黑影还没有落地,一道杀气凛然的剑气就已经追来,黑猫狼狈地在空中躲避,被迫显出原形。

  人群还没有疏导完,见了黑猫,殿中顿时尖叫声大起。李朝歌怕黑猫又附身到人身上,立刻用剑光锁着黑猫,且战且避,强行将黑猫逼到殿外。

  宫殿外是一个小花园,树木葳蕤,花草繁多。草木深处扬起一阵妖风,豆大的雨点忽然砸下。

  黑猫看着李朝歌,怨恨地咆哮一声,突然钻入树丛中不见了。这种环境对李朝歌很不利,但是殿中有人,李朝歌怕伤到人群,只能转移到室外,在一个极其利于黑猫的场景里对战。

  黑猫本就擅长隐蔽,现在还有阴云和雨声掩护,它的踪迹越发难以捕捉。李朝歌手臂上横着十个血洞,这是刚才被“韩国夫人”抓出来的,深可见骨,现在不断地往外流血。

  李朝歌谨慎地环顾四周。她耳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然而这时候后面传来宾客惊慌的喊叫声,顿时盖住一切响动,李朝歌没来得及辨别,身边骤然窜出一个黑影,朝李朝歌喉咙扑去。

  李朝歌根本没看清黑猫的动作,全靠本能躲避。她及时用潜渊剑挡了一下,但胳膊上还是被抓住三道血淋淋的爪痕。黑猫一击得手,并不恋战,马上又藏到树丛中。

  李朝歌反手甩开剑身上的雨水,心想这些人可太会帮忙了。李朝歌不求着他们做什么,只要别再叽哩哇啦乱叫,李朝歌

  就知足了。

  天后受袭的消息很快传到外面,羽林军带着弓箭赶来,远远将小花园围住。但是黑猫动作实在太快了,羽林军瞄不准,又怕误伤了盛元公主,许久没法放箭。

  女眷和重臣被护送着离开,少数几个胆子大的官员留在阵前,主持大局。裴纪安紧张地望着小花园方向,他看到李朝歌被黑猫抓了好几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裴纪安看着简直心惊胆战,他紧绷着脸,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朝树林里放箭,将猫妖逼出来。”

  羽林军听到,立刻搭弓上弦,这就要进攻。这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声音,轻缓又坚决地将众人拦住:“她自有打算,不要轻举妄动。”

  裴纪安回头,看到顾明恪站在廊下,身上穿着便服,神态闲适,不紧不慢,仿佛刚从家里赶过来一般。事实上,他也确实刚从家里出来。

  裴纪安看着顾明恪这副样子,不知为何极为生气。裴纪安冷着脸,厉声道:“她在前面受了伤,你就这样看着?”

  “不然呢?”顾明恪依然不慌不忙,他朝里站了站,避开屋檐落下的雨水,一副弱不胜衣的书生模样,“武功是她自己练的,她若是打不过,我能有什么办法?”

  理所应当的令人牙痒,裴纪安冷冰冰望着顾明恪,难以想象,这就是李朝歌选择的人。

  裴纪安收回视线,抬起手,给羽林军下令:“放箭。”

  “住手。”顾明恪明明没什么严肃表情,声音也清清淡淡,可是这两个字出口,内外所有人都被摄住,一时只能听到淅沥的雨声,没人敢动弹。

  裴纪安脸色已殊为难看,他眯了眯眼,目光不善地看向顾明恪:“你没看到她受伤了吗?你屡次阻拦羽林军增援,到底什么意思?”

  羽林军望着面前这两位郎君,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敌意。顾明恪抬首,远远望着战场的方向,低声道:“她不需要。”

  皇帝和天后的内侍远远躲在避雨处张望,但谁都不敢接近。小花园外,只有站在雨中严阵以待的羽林军,以及裴纪安和顾明恪。

  那只猫似乎妖力又变强了,实力远超上阳宫那次。李朝歌不知为何,突然不再躲避。她执剑割下来一截衣襟,蒙在自己眼睛上。

  李朝歌看不到,听力又被雨声干扰,顿时成了活靶子。黑猫妖的攻击越发猖狂,眨眼间,李朝歌身上又添了好几道口子。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滴到地上,都在地面上积出一个浅红色的水洼。

  裴纪安再也按捺不住,正要上前,被顾明恪伸手拦住。裴纪安怒上眉梢,高声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明恪脸色同样是冷的。他面容如玉,唇色淡薄,目光穿过雨幕,直接停在那个人影身上:“再等等。”

  李朝歌和黑猫对招十来个回合,她并非躲不过去,但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她总不能一直躲。李朝歌心中恼火,她总是慢一步,每次在她发现黑猫,正要攻击时,黑猫就灵巧地逃远了。

  其实黑猫的战斗力并不高,但胜在身法灵敏、神出鬼没,如果她能捕捉到黑猫的动作,那猫妖就根本不足为惧。

  李朝歌挡了几次后,突然想起顾明恪说,致虚极,守静笃,道本无相,皆为虚妄。

  顾明恪还说,她走到了招的极限,一昧依赖刚和快是没有用的。

  李朝歌似有所悟,她停下来,索性不再躲避。风雨中树木飘摇,黑影幢幢,李朝歌为了更好的集中注意力,干脆割下一截衣襟,蒙到自己眼睛上。

  看到攻击的那一刻,就已经迟了,既然如此,那就不看。

  猫妖变本加厉,李朝歌身上接连中招,鲜血不断从她的伤口渗出,淌过手腕,滴滴答答落到地上。有一小缕血流到潜渊剑上,潜渊剑微微嗡鸣,剑身上的血痕顷刻不见了。

  一片黑暗中,李朝歌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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