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_心上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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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黎若烟并未醒来,困意袭来,睡的很沉,被那个人颠了一下,唇瓣触碰到有些温暖的脖颈,便把毛茸茸的脑袋往他的脖颈那边靠了靠,拼命的往那边探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很快又是呼声渐起。

  这一系列微小的动作,就像是某种小动物在寻求温暖的庇护,小丫头温暖的鼻息扫在脖颈上,痒痒的,暖暖的,黎言川想了想,眉头又舒敛开来,小心的背着她上楼。

  走道里昏暗的灯光影影倬倬的,把两个人的影子拉扯着投落到墙壁上,黎言川看着他们的影子,愣了一会儿才小心的拿出钥匙开门。

  屋内突如其来的温暖涌进鼻腔里,惹的黎若烟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迷糊的愣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再看正准备把自己放下去的那个人,主动从他的背上下来,揉着眼睛问:

  “小叔,我睡着了?”

  黎言川先去水池那里洗了手,应了一声,等到返回来,又看到她站在客厅里,呆呆愣愣的,像是没有睡醒一样的,他只觉得好笑,弯着腰把她的围巾和大衣都脱掉,看她迷糊的站不稳,扶了一下:

  “困了就去洗洗睡吧。”

  黎若烟站在原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点反应迟钝的嗯了一声,因为刚刚的哈欠驱散了不少睡意,想起在聚会里和黎言川很熟络的尤启莹,佯装不在乎的和小叔开了个玩笑:

  “小叔,启莹姐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现在的孩子倒是厉害,学习不想,专想谈恋爱的事情去了,黎言川把她穿过的大衣叠好放在沙发上,低着头往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的脑子里可以想点和学习有关的事情,我没有喜欢的人。”

  在他淡定自若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撒谎的气息,黎若烟只好作罢,眨巴着眼睛,在他的面前吐了吐舌头:

  “呐,小叔,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如果是放在前两年他疯狂学习的时候,或许会一口拒绝,但是今天,当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突然问起这样一个问题时,他竟然愣了一下,这时候脑海里其实并没有一个关于未来的女朋友的具体轮廓,但也没有抗拒这个问题的心里,他只告诉她:

  “遇到对的,也许就对了。”

  感情这种东西,并不能具化成一个具体的形象,只知道遇到对的那个人时,心里一定是会有所感触的。

  若烟虽然听的一头雾水,但至少知道了,尤启莹和小叔的关系,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

  隔天一早,旧金山的雪又下起来了,叔侄俩商量了很久,最后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一个旅游小镇,被白雪覆盖的小镇立在风雪里,泛着白色剔透的光芒,满街的哥特式建筑映入眼帘,像是身处于童话王国,黎若烟在大大的雪人面前拍了游客照,坐在街边的温暖小店里吃披萨,从玻璃窗外看去,能看到街道上形形□□的行人,她晃着小腿,喝了一大口奶茶,坐在身侧的黎言川担心她烫到,担忧的看了一眼,看来是顾虑了,喝完还能再来一口。

  相比于一年多以前脸上还挂着些可爱的婴儿肥,现在的她明显瘦了不少,看起来比那时候单薄了很多,也只有这时候看着街对面的雪景笑着的模样,才会有一种面前的这个孩子,还存着些天真的感觉,他把手交握放在下巴上抵着,和她聊起了家常,全部都是关于她在她小姨哪里的生活,甚至也会问一问她晚上都吃些什么,会做些什么。

  这丫头好像很容易满足,他很少听到她抱怨某件事情的样子,说起这些,只是砸了砸嘴巴:

  “都挺好的,我小姨对我也好的,只是没人给我开家长会,小叔,回国以后能给我开家长会么?”

  提起家长会的事情,自然就提起了学业,黎若烟迫不及待把话题转到了这次期末考试上面:

  “十二名,数学拉低了很多分。”

  能保持中间一点的水平,比往年还进步了一些,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黎言川看着窗外落满白雪的街道,思考一样的,抬着食指在床边的吧台上敲了很久,偏过头看着她:

  “夸奖你的那种家长会,我愿意去。”

  他是在告诉她要好好的学习,不要惹什么事情,黎若烟冰雪聪明,连连点头,挽着他的手腕晃来晃去的撒娇:

  “哎呀,知道知道,做个学习优秀的好学生。”

  她也只会在这个人面前,才会毫无顾虑的露出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天真活泼,哪怕是对于他对自己的学习严苛的一面,也高兴的接下,他说的她都很愿意去听,去接受。

  两个人在披萨小店吃了午饭,一直待到中午,大雪终于小了一些,黎言川撑着伞出去,唯恐路滑,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踏在雪地里,他借了隔壁汤姆叔叔的出行,车子就停在离这里不远的停车场里,黎若烟跟着他走了一小节路,就调皮的拉着他的手一起揣到他的大衣口袋里。

  他和她四目相对的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扬了扬嘴角,都知道他的大衣口袋又大又温暖,是最好的庇护所。

  两个人驱车前往居所的途中路过了集市,黎言川又停了下来,让她在车上等着,黎若烟看着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集市里,无聊的把安全带扒出来又扣上去,如此循环了好半天,才看到他从路边的集市上买了些米和蔬菜,这几天黎若烟在这边都没有吃过米饭,全是面食,看到他放到车后面的大米,若烟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险些流出些口水,实在是吃不习惯这边的食物。

  “既然考了好成绩,那我亲手做顿好吃的犒劳你。”

  那个人打开车门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带了些车外的寒风,扑在她的鼻尖上,有些凉悠悠的,黎若烟看到他肩上落了些雪,抬手扫掉,问她:

  “小叔,你准备做什么好吃的犒劳我?”

  那个人胸有成竹:“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一起住在黎宅的那半年,他对她的口味略有了解,这里食材有限,成品也只有七八分,但她容易满足,难吃不到哪里。

  黎若烟期待了一路,完全不用她费力去猜,她喜欢吃的东西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道菜,就像是在黎宅那样,若是那天老爷子高兴了,说邱姨你做几道菜让小烟开心,当晚的饭桌上就会有水煮肉片和松鼠鱼,都是她最爱吃的肉。

  将汽车驶进公寓楼的停车区,黎若烟看车停稳,便急忙着去解安全带,想去后备箱帮他拎菜,按下扣子没有反应之后,黎若烟咦了一声,有些囧的又按了一下,心里想着是不是刚刚在车里把安全带玩坏了,顿时心里一凉,和安全带做着斗争的黎若烟丝毫没注意到那个人盯着她急躁害羞的眼神看了有一会儿,这才探过身来,把她那边的完全带拉出一截:

  “汤姆先生家的安全带,是有些问题的。”

  他偶尔要借用汤姆先生家的车,所以对于这辆车子的问题是很了解的。

  黎若烟看他主动帮自己解开,抬起自己的爪子放在膝盖上,抬起眼眸就能看到他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脸上带了些嘲笑的样子,顿时脸也红了。

  他一定从没见过那么笨的女孩子的。

  顺利解开她的安全带,黎言川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门,看着脸颊都是红色的黎若烟:

  “笨点也无妨,这才是你。”

  原来他看的出来她其实还是笨的啊。

  那果然就是有点嘲笑和嫌弃的。

  他记忆中的黎若烟,原本就是这样的,在她的面前就是个毫不掩饰自己性格的小姑娘,会撒娇,也会退缩,她的喜怒哀乐在他面前从不掩饰。

  从车上下来,黎若烟非要从他的手上接过一半蔬菜,她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那种人,领水果和吃饭都很在行。

  晚饭果然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两道菜,松鼠鱼和水煮肉片,他想她在身后打下手,不过摘了几颗葱,就却被他逐去写寒假作业,叮嘱不懂的要抄在课本上,晚上给她做解析。

  吃晚饭之前,黎言川送了半条松鼠鱼去隔壁汤姆先生家,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颗糖果,黎言川顺手把糖果拿给她,和她在厨房的小桌子上吃饭,黎若烟想起他有在卧室里放模型的习惯,开口问:

  “小叔,你不在这边的卧室里也放几个骷髅头么?”

  黎言川往她的碗里夹了几块肉,看了他一眼,和她说:

  “你晚上打开我的衣柜看看?”

  黎若烟马上就知道,是不是在她之前就已经收进了衣柜里,于是马上摇头:

  “我才不上当。”

  “聪明。”

  完全无法理解他把人体模型放到卧室的原因,反正黎若烟不喜欢,他也不会去强求,来之前能就已经挪到了别处。

  黎若烟原本想要在他面前秀一秀自己的洗碗技术,被他抬手一挡,很是嫌弃的拒绝了:

  “我不习惯看到碗边有污渍。”

  黎若烟嘟着嘴巴,小叔口才了得,偶尔也会和她开这种玩笑,但她绝不是废物,洗碗超级干净。

  在厨房里争执了一会儿,两个人被屋外急促的敲门声打断,趁着黎言川去开门的空荡,黎若烟赶紧挽起衣袖,想要洗碗,后来隐约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又愣住了,从厨房外探出半个脑袋看去。

  门口站着个外国小姑娘,看起来和她的年龄差不多大,她一脸焦急的和黎言川说着英语,抬手比划着,黎若烟好奇的咦了一声,很快就看到黎言川返回卧室拿了大衣,像是要出去,走之前,她看了看在厨房的黎若烟,叮嘱:

  “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黎若烟哦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站在屋子里愣了一会儿,顿时有一种被他抛弃的错觉,还未站几分钟,结果房门又被人打开,那个人站在门口,大概是担忧她一个人在这里,喊她:

  “烟儿,跟我来。”

  ↓

  ↓

  ————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不敢多问,一直跟在他的身侧,下了楼以后,两个人的步伐跨的很急,她迈着小短腿跟在她的身侧,一抬头就看到他一直往前走去的修长身影,夹杂着风霜,头发被风扬起来,和屋外的浓夜夹混在一起,看的模模糊糊的。

  跨过离他们所住公寓楼的两个街道,一直在前方带路的小姑娘顺势带着他们钻进了路边一栋有些年代的旧街区,这地方像是国内的城中村,或者比城中村还要糟糕,从暗黑的小巷子里穿过去,走不了几步路就能看到蜷缩在屋檐下取暖的乞讨者,他的脚步匆匆,惊动了路边的小野猫,黎若烟吓了一跳,在小道上蹦跶了几下,马上跟上他的身影,想喊他,一抬头看到他一路都在和小女孩子说话,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她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但一直在哭泣的小女孩子显然更需要他的帮助。小女孩嘴里一直重复的“Doctor”单词,让她明白她大概是来找他帮忙的,她想的入神,完全没留意到面前的人放缓了脚步,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刹不住步伐,一头撞在他的背脊上,黎若烟摸着脑袋抬起头去,正好看到他转过身来,那人的轮廓在夜色下变得清晰起来,她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挂着迫切和着急,紧抿着薄唇眉头皱起来的样子,她满脸的不好意思,自己走的太慢,给他拖后腿了:

  “小……”

  她话都没说完,手腕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带着她穿过有些黑暗的小道,她听到他用中文说了一句:

  “这里没什么好可怕的。”

  他停下来的原因,不过是担忧她害怕黑暗和在街区里到处乱窜的野猫。

  被这人的掌心覆盖住的手指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像是这一晚所有的疑云和担忧,都因为这个牵着她手的动作烟消云散。

  女孩子一直快步走着在前面带路,穿过小道以后,带着他进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这个地方,就像是她曾经在某部外国电影里看过的那样,栏杆上生了锈迹,被残破的墙壁围起来,像个平民窟。

  从路边亮着灯光的街道穿进来,视线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楼道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她只能借着从过道里透进来的灯光看清脚下有几节台阶,握着她手的那个手腕紧了紧,传来那个人的叮嘱:

  “小心看楼梯。”

  这是今晚他嘴里冒出来的第二句她能听得懂的话,在寒风里熟悉的那个声线,像是春风拂乱了一池的春水,她的小心脏也跟着颤起来,很用力的点了点头。

  上了楼,走到最靠墙的那间屋里,小女孩子眼疾手快的把房门打开,请他进去。

  屋子里没有开灯,隐约能看到不足七平米的狭隘空间里有一张破旧的大床,黎若烟听到了老人被病痛折磨的呻-吟声,像是很熟悉这家里的所有摆设,黎言川信步走到床头,先把屋顶的吊灯打开,灯光很暗,也并不能明亮多少。

  小屋子里的家具简单至极,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大床,破烂的床头柜像是从路边随便捡来的,柜门已经坏了,歪歪扭扭的挂在上面,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子霉味,黎若烟皱了皱眉,把目光落到躺在床上的老者身上,这人大概已经六十多岁了,泛白的胡子看起来有些凌乱,嘴里神志不清的嘀咕着,两只手不停的在胸前划着十字。

  黎言川顺势坐在脏乱的床榻上,从随身带来的箱子里翻出出诊用的简易工具,先给他测量生命体征。

  那是第一次,黎若烟看着他亲临病床,作为一个医生,在脏乱且霉味横行的小屋子里看病,屋子里仅有的那张灯光笼着他的修长身影,他背对着她,只能看到他挺直了背脊,解开病人的衣扣,把听诊器放上去,微微倾身,平易近人而温暖。

  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感触,被那个认真看诊的男人感动了,默默的吸了吸鼻子。

  她是那么喜欢她的小叔,这种喜欢,并不是源于他平日里转身的一颦一笑,或是微微倾身在她耳边的叮嘱,是此时此刻,用一颗宽容的心,用那副温暖的模样,面对这个世界上形形□□的病人,无论肤色,无论国籍。

  这样检查完毕,他又跪在床上,把那个老者扶起来,捏住他的下颌,把手指头探进去,那老者面目狰狞的叫了几声,一弯腰,把胃里的呕吐物全部吐了出来……

  黎若烟马上皱起了鼻子,简直要吐了,她往小叔那边看了一眼,那个人毫无察觉,面对这样肮脏的环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扶着他躺下,拿了热水和毛巾给他擦脸,他的身影被灯光投影到对面的墙壁上,高大的像是神祗,一直在围观的黎若烟终于长长的吐了口气,这样微小的声音被那个人察觉到,转过头,和她的目光对到一起,微微勾起了唇角……

  黎若烟愣住,被那个人终于解决了某件事情的微笑而吸引,心脏噗通的跳了一下,耳根子烫的通红。

  ——

  全部处理完的时候,已经十二点,黎言川挤在厨房里给小女孩子随便做了些食物,那小姑娘看起来可能还没有黎若烟大,一直好奇的盯着她看,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What\'syourname?”

  黎若烟第一次能听懂一句完整的英语,愣了一会儿,赶紧用蹩脚的英语,磕磕绊绊的把课堂上老师教的搬出来:

  “MynameisLiRuoYan”

  像是这样简单的口语她是会的,只是身边一直有个口齿伶俐的小叔,像是被碾压了一样,害羞的担心自己什么地方说错掉,丢了小叔的脸,那个人在屋外洗了很多遍手,突然听到屋子里小女生羞怯的口音,探着脑袋过去看了一眼。

  害羞的黎若烟站在屋子里,摸着自己棉衣上的一金属扣子,脸颊泛着些粉红色,害怕尴尬,又用简单的口语问了一遍她的名字,两个小女孩子之间磕磕绊绊的交流着,画面看起来格外暖心。

  她牵着黎若烟从旧街区出去的时候,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刚刚他们路过的时候遇到的乞讨者也睡的很沉,有只小野猫缩卷在他臂弯下取暖,她牵着他的那双手紧了紧,抬着脑袋问黎言川:

  “小叔,你经常来这里吗?”

  “有需要的话,会来。”

  这是他在这里生活学习,遇到的一段有意义的经历,起初只是路过这里,随手救了康妮的爷爷,找过两次之后,就有人知道他住在那里,知道他会看病,于是就这样在这个小圈子里传了出来。

  “小叔,你不收钱吗?”

  黎言川停下来,从他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项圈,这是女孩子扎头发用的,他临走的时候拿走了康妮的小发圈,有时候一个鸡蛋,一个苹果,今晚拿了一个小发圈,他交到她的手掌心上:

  “我尽我所能,真正的医者不会把钱财放到首位。”

  说完,他把目光落到她手上握着的发圈上,又像往日的一样提醒她:“洗过再用。”

  他送的东西,她怎么舍得用,黎若烟收到口袋里,继续拉着她的手,这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来的时候没有带伞,他让她靠着屋檐走,不过一会儿,自己的肩膀上倒是落了一层雪,黎若烟在屋檐下停住脚步,朝他招了招手:

  “小叔,你过来。”

  黎言川停住脚步看着她,他以为她走不动了,还未开口,那个小丫头就伸出手,垫着脚在他的肩膀上掸了两下,把肩膀上的雪花全部扫掉。

  她看着他鼓着腮帮子吹落他肩膀上雪花的可爱模样,心里某个僵硬的角落也跟着融化了,不知道何处吹来的寒风,她一吹起来,有几朵顽皮的雪花就扑到她的鼻尖上,黎若烟傻乎乎的皱了皱鼻子,手还未抬起来,那个人就抬起食指,轻轻的在她的鼻尖上划了一下。

  像是蜻蜓点水,不过短短一瞬的触摸,像是连雪都被他指尖的温暖融化,黎若烟愣了一会儿,看着他把那些雪花挡在自己身后,直起身子笑起来,在她的脑袋上揉了一下:

  “走吧,一会儿雪更大。”

  ↓

  ↓

  ————

  黎若烟看了眼满地白雪的世界,拉着他的手腕说:

  “小叔,我以前一直以为,一个人活着,温暖富足便是人生的所有追求,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

  像是他那样,追求着梦想,坚守在条路上勇往直前,不计较得失,在不停的追求中度过余生。

  能有这样温暖的小叔,是她的骄傲啊。

  到了家,黎言川先叮嘱她把衣服从里到外都换掉,让她赶紧洗漱睡觉,自己倒是守着洗衣机,准备把他们两个今晚穿的衣服全部洗了,黎若烟想陪着他,没去卧室,趴在窗外向外看,果然看到雪花把对面的车顶都覆盖严实,鹅毛一般的大雪粘在玻璃窗上,很快就结成了冰花。

  旧金山最冷的一个周末要来了。

  黎若烟皱眉,问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黎言川:

  “小叔,雪下大了。”

  “嗯。”

  “我回不去了。”

  黎言川从书里抬起头来,看着从阳台走过来的黎若烟,偏着脑袋问她:

  “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他,那么快就想回国?

  “当然喜欢啊。”有小叔在的地方,才是家,才是她有安全感的港湾,可是她也不愿意他总是事事都要照顾她,耽误他的学习,黎若烟走到沙发边坐下,说的极其认真:

  “小叔,我不想拖你后腿。”

  那个人合起书本,鼻腔里发出几声轻笑,忍不住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问她:

  “我的后腿,是你就能拖得动的?”他怎么会因为她的存在就把学习弄的一塌糊涂,他不过是希望能在假期给她一点温暖,看看异国的风景,增长见识和眼界。看到黎若烟脸都羞红了,他偏要不罢休,继续追问:

  “嗯?”

  那被水润过的嗓音,渐渐变得清澈清晰,这身浅浅的嗯,带着些许的无奈,倒是黎若烟满是不好意思,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孩子拖了后腿,黎若烟说话都结巴了:

  “不,不会。”

  那个人敛眉,从沙发旁边的木架子上找了一本书放到她的腿弯上:

  “那就好好在这里呆着。”

  她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转眼又听到他说:

  “在这边把寒假作业都做了。”

  黎若烟:“……”(ㄒoㄒ)

  这明明,就是找个理由监督她写寒假作业啊。

  黎若烟看得懂他塞到自己手里的书籍,是莫泊桑的小说。晚上靠在沙发上,陪着他把她们的衣服洗完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临睡的时候她看了看他紧闭着的衣柜门,生怕里面就站着一个骷髅头,可是好奇心害死猫啊,她睡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的在心里想,这个骷髅会不会比他在国内那个好看一些,到底那么大的东西,是怎么塞到衣柜里的?

  越是看不到的东西,就越是好奇,她干脆下了床,走到衣柜那边,先傻乎乎的侧着耳朵靠近衣柜听了听,还真的觉得那种东西会在半夜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声响,没听到动静,她站在门口咽了口唾沫,默默的把手放到了柜门上,拉开一小条缝眯着眼睛往里面,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很熟悉的那种味道,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恐惧,索性眼睛一闭,哒的一下把门拉开。

  黎若烟先睁开半只眼睛,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以后,这才看了看面前挂满了衣服的衣柜,熨烫的整齐挺括的衬衫,软和的毛衣,全部分了颜色,安静的挂在里面,黎若烟吐了吐舌头:

  大骗子小叔啊,根本就没有啊。

  ——

  隔日一早,黎若烟一起床就忙着拉开窗帘观察,大雪下了一夜,他们楼下的街道上,有人在他们的单元楼门口铲雪,偶尔发出几声抱怨,铁铲和地面碰撞着,一瞬间,清晨也变的热闹起来。

  黎若烟出了门,先习惯性的往厨房看了一眼,以往这时候小叔黎言川早就已经醒来,没见到人,她这才注意到他还在睡着,不知道昨晚这人是几点睡的,黎若烟垫着脚,走过去沙发那边,偷偷的露出半个小脑袋瞄了一眼,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他抬起手搭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看到黎若烟爬在沙发靠背看,这才抬手弹了她的一下,问她:

  “看什么?”

  她注意到他的嗓音不太对劲,问他:

  “小叔,你感冒了?”

  他抱着被子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有点儿。”

  黎若烟不相信他说的有一点儿,赶紧坐到他身侧,想抬手摸摸,刚刚睡醒的那个人便抬手把她的手腕不动声色的扫下去,不让她摸,起床洗漱,先吃早餐,然后做饭给她吃。

  黎若烟抬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他昨晚睡觉之前肯定洗手了的,所以他应该不是嫌弃他的手,是担心她摸了更加担心。

  黎若烟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进了洗漱间,看他已经开始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安静乖巧的和她并排站在一起刷牙,不去打扰他。她把眼睛往镜子里面偷偷的瞄了一眼,镜子里的那个人刚刚睡醒,下巴上冒着些青涩的胡茬,那被眼帘遮住了大半个瞳仁的眼睛,看起来的确是没有什么精神的。

  很担心他的病情严重。

  她看着镜子那个人出了神,意识到有道目光落进来,一抬眼就看到他也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脸马上就红了,低着头使劲的刷牙,目光再也不敢落过去半分,然而越是这样,头顶上被人凝视着的目光就越加清晰。不知道慌乱的感觉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那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炙烤着,烙的心脏都紧张的跳动着。

  她继续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这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他翻出来的,是刻意给她准备的,她想起这些过往的时候,猛然被那个人捏住了在刷牙的手腕,他微微倾身,看着她的嘴巴,她的下巴被他的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红着脸把头抬起来,却见那个人抬了抬下巴,对她说:

  “张开嘴巴。”

  “啊。”黎若烟张开满是泡沫的嘴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觉得被他捏住的下颌骨微微发烫,有些害羞,看着他弯着腰,目光有神的观察她的牙齿,她连喘息都不敢,只盯着他俊朗的眉峰,在心里泛起了花痴,这样完美的轮廓,简直不要太帅气啊。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收了手,先把手在洗手台洗干净,和她说:

  “去看看牙齿吧,是不是坏了一颗。”

  他是怎么发现她的牙齿有问题的,就这样镜子瞄了一眼,就能看到?

  但是一听说要去看牙齿,或许牙齿坏了一颗,黎若烟就牙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我牙齿不疼。”

  “我看到了不健康的牙齿。”

  “……”

  他是医生嘛,这种话最有说服力,黎若烟嗯了一声,颌首看了一眼和自己并肩的那个人,莫名觉得下巴上沾满了白色泡沫的小叔像个圣诞老人,勾了勾唇角,喊他:

  “圣诞老人。”

  那个人笑了起来,抬手弹她的脑门,继续接下来的清洁工作。

  和这个人用同一个洗漱间,在同一面镜子面前打理卫生,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内心是温暖的。

  ——

  午饭以后,黎言川果然给她预约了牙医,时间定在这个周四的早上九点,外面满是积雪,今天没有什么活动,唯一活动就是写寒假作业,他把屋子里唯一的书桌让给他,自己在卧室里写论文,黎若烟坐不住,写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分神,从他的书柜里翻出昨晚没看完的短篇小说,看完以后又继续写,这学期开学以后,就要迎来中考,要提前进入繁忙的复习待考阶段,也不知道那时候小叔能不能回国了。

  黎若烟的写作业的速度并不快,一下午也只把语文作业解决了几页,眼看还有剩下的厚厚几本,顿时脑袋都要炸了,要不是遇到中途起来活动筋骨,她都没意识到外面天都黑了。

  小叔黎言川自从进了卧室,好像一直没有出来,她以为他在忙,先把前几日买的米放到锅里煮好,这才小心翼翼趴在他的卧室门口喊了一声:

  “小叔,我做晚饭给你吃好不好?”

  里面毫无回应,想起早上他感冒的事情,黎若烟干脆猫着身子,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往里面看了一眼,屋子里没有开灯,黎言川躺在床上,睡的有些沉。

  她垫着脚小心的走进去,看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有写了一半没有继续写下去的论文,药盒子也安静的放在身侧,他好像是听到她的声音了,怎么也醒不来,皱着眉头,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

  她就知道他的感冒一点也不轻,黎若烟去外面倒水,找了毛巾,学着他昨晚照顾病人的样子给他擦脸。

  黎言川睡的并不舒服,感冒带来的眩晕和嗜睡的药物作用充斥在身体里,手腕上怎么也使不上力气,隐隐约约看到有个影子在自己面前晃,才在心里想,大概是烟儿吧。

  想不到这姑娘也有照顾自己的一天,还能那么耐心给自己擦汗,他抬手晃了晃,示意她不用管自己,嗓子眼有些干燥:

  “烟儿,我睡一觉就好。”

  她嘴里说着“我知道”却不愿意离开,安静的守在他的床边,用毛巾给他擦额头和手腕,又去外面给他倒水,扶着他起来:

  “小叔,你喝点水,我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你。”

  这是她来这里以后最骄傲的一件事情了,曾经总是被他关照的自己,有一天也能把这些恩情还回去,她心里愿意,心甘情愿。

  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燃尽,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发着微弱的橙色光芒,他晃了一眼,在床头柜上看到小半碗已经凉了的粥,小姑娘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腕放在腮帮上,头点的和鸡啄米似的,黎言川想把自己的手抽走,刚刚动了一下,她就醒了,把他的手握的更紧:

  “小叔,你好点没有啊。”

  他的喉咙有些痛,张了口才发现说话困难,于是点了点头,她哪里肯放弃,抬手往他的脑门上摸了摸,好像诶感觉到他严不严重,于是直起身子来,毫无预兆的,突然就把她的脑门放到他的脑门上……

  “呀,还是烫的呀。”

  黎若烟满是担忧的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就跪在床上,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把小叔给“床咚”了,那人感冒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她,四肢僵硬的愣了好半天,整个脸颊都烧红起来……

  啊,要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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