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_娇娘三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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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日落后邢慕铮回了府,果然在前厅设宴款待田家四口。田林文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邢慕铮只宴请他与田勇章,让钱氏去接待女客,不想竟是如平民人家一齐接待了。

  田林文腰杆子从没今日这么直过,这是外甥看得起他们。他可是堂堂侯爷,跟他比起来,他先前跟过的大人压根不算什么。若是他能得到邢外甥的提携,他定也有个一官半职,届时再往上爬,可就容易多了。

  当务之急,是将惟一阻挡他们的钱娇娘给除掉。

  钱娇娘与邢平淳二人默默地坐在邢慕铮的一侧,似是很怕邢慕铮,连话也不敢说。邢慕铮叫他们吃饭就吃饭,叫她敬酒就敬酒。惟一主动的就是她让丫头替刘英多夹些鸡肉,说是姨妈喜欢。

  邢慕铮盯着眼前的鱼肉,自觉不错,想夹一块鱼肉给钱娇娘,但终觉失了男子颜面,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亏得丁张会意,叫夹菜丫头夹了最嫩的鱼腹肉给钱娇娘。

  待宴席末了,刘英捏着手帕堆了笑容,又想起姐姐的姿态,稍稍敛了笑,说道:“雅正,多谢你的盛情款待。”

  邢慕铮微怔,雅正是他的字,父亲去世后,只有母亲这样叫他。

  钱娇娘挑了挑眉,这招用的倒是不错。

  “娘子,邢外甥如今是堂堂侯爷,你怎地还直呼他的字?”田林文假意责备道。

  刘英哎呀一声,笑道:“你瞧瞧我,姐姐以前提及,总是雅正雅正地叫,我也就跟了她叫了,侯爷大外甥,你可别介意!”

  邢慕铮道:“姨父姨妈可叫我名慕铮。”

  田林文与刘英相视一眼,田林文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是侯爷,咱们是小老百姓,怎能直呼你的名?”

  “无妨。”邢慕铮说罢,转向钱娇娘,“娇娘,你投奔了姨妈家,怎地不在姨妈家久住,等我去接你们?”

  这厮叫她的名是叫上头了么?钱娇娘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刘英就已抢着答了,“唉,还不是我那傻姐姐,才住了不到一年,就非得要走,说是怕麻烦我们,其实是知道了你姨父那几年也难,她就是怕拖累我们,我跟你姨父怎么拦也拦不住,就是要走!后来走了还不叫我们知道去哪儿,说是等安顿了再与我写信,谁知这一去就……”刘英说着哽咽起来,低头抹泪。

  果然是一张颠倒黑白的嘴,钱娇娘差点儿就要为她鼓掌叫好了。

  娘有时倔起来,确实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邢慕铮问钱娇娘:“真的么?”

  田勇章差点跳起来,“表哥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还能有假?”

  邢慕铮实在不喜有人插话,方才是母亲的孪生妹妹倒也罢了,这会儿连表弟也敢插他的话,他横了一眼过去,田勇章立即缩了缩脖子。

  钱娇娘道:“姨妈说的,怎能有假?”

  刘英和田林文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气。

  “那你们离开了田家,靠什么营生?”两个妇人带着一个娃儿,在那乱世中奔波,邢慕铮心紧了。当年参军,邢慕铮确实也是不得已,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是玉州一片并未被西犁攻打,为何娘要带着娇娘母子离开桂县投奔姨妈?“你们当初为何离开桂县?”

  钱娇娘的眼神因烛火摇曳忽明忽暗,她微笑道:“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邢慕铮的心猛地被刺了一下。她哪里是不记得了,她是什么也不愿同他讲了。这些话,他早该在接娇娘母子时就问了,那时的他却因丧母而伤怀,且认为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不值一提。因此娇娘轻描淡写说一切都好时,他没有追问。

  现下想来,是那会儿的他不知心疼为何罢了,现在他知道心疼了,娇娘已不愿对他讲了。

  见气氛怪异,田林文忽觉不妙,他清清嗓子,拖长了音道:“慕铮啊你爹娘的尸骨葬在何处,我们此番前来,其中最为重要之事,就是拜祭你的爹娘。”8lz邢慕铮收回视线,面向田林文,“家父家母合葬于桂县七侠山,母亲的葬礼都是娇娘操持”那娘又是在哪里去世,若在外过世,娇娘又是如何送娘回来的?一个个的疑问堵在邢慕铮的喉头,他问不出口,他问了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姨父姨妈若要拜祭爹娘,明儿我就可带你们去,娘临去前,最惦记的就是姨妈了,英子英子”钱娇娘学着叫了两声,轻缓又幽长,听得人凉飕飕的,“娘就这么叫着,可感人了。”

  刘英蔘出一身冷汗,邢慕铮是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姐姐为甚叫她么。她怯怯地瞅了相公一眼,田林文对她挤眉弄眼,刘英才勉强装作怀念模样,“我可怜的姐姐”

  “娘子,人死不能复生,这些年,你因姐姐的死积了一身的病,唉……”田林文愁眉苦脸,“那咱们明日就去桂县,也好了却你一桩心病……”

  邢慕铮道:“明日恐有不便,等过两日我安排妥当了,再一同前去。”

  田林文惊讶,“慕铮也要去?”

  钱娇娘扭头,似也有此疑问。

  田林文出口发觉自己说话略有不妥,他添了一句,“你公务繁忙,便让钱、外甥媳妇陪我们去走一遭便罢了。”

  “对,姨父说的在理。”

  邢慕铮不为所动,“我一同去,丑儿也去。”

  “我我我,我要去!”邢平淳憋了一晚上,听见这话他再忍不住举手跳了起来,在爹娘的双重瞪视下灰溜溜地收回爪子,颇为孤立无援地站在那儿。

  刘英见状,忙过去将他搂在怀里,“好好好,我的儿,你也去!好好给你奶奶烧柱香,求他保佑你将来光宗耀祖!”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天色已晚,大家各自回房歇息,暂且不表。

  接连几日,邢慕铮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些什么。只是每日清晨仍督促邢平淳练晨功。邢平淳新鲜了两日,后来苦不堪言,不敢与邢慕铮明言,悄悄地求娘亲,谁知娘也不疼他,只说她管不着。刘英倒是天天大清早地摸去书房,笑吟吟瞧他爷俩练功,对累乏的邢平淳一口一个心肝肉,还常常自己熬了粥给他们送去。不仅如此,刘英还替邢慕铮纳新鞋,缝新衣裳,夜里不论再晚,都等着他回来,与他嘘寒问暖,张罗夜饭。

  眼看刘英这装模作样渐显成效,邢慕铮似对他这姨妈愈发和善,钱娇娘老神在在,在小院里安心习字刺绣。这日丁张过来与她请安,说是昨儿姨老爷悄悄塞了他十两银子,又向他打听夫人是否下堂的事儿,丁张这回说了,但没敢要他的银子。

  钱娇娘将绣针一插,叹了一口气,“姨父姨妈定然很震惊难过罢?”

  “这……”丁张犹豫着点头,姨老爷姨太太看上去还像那么回事,但表少爷和表小姐就……高兴?反正他横看竖看,也不像难过的样儿。

  “怎么了?”清雅故意问。

  丁张干笑两声,“姨老爷姨太太确是唉声叹气,不信夫人出了这等事儿,只是表少爷表小姐,大抵是没听清奴才说了什么,反而高兴起来。后来被姨老爷给训斥了。”

  钱娇娘不在意地笑笑,“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她低头重新刺绣。

  这一个弱冠一个及笄,也不能叫做小孩家家,丁张腹诽,但不再多嘴,“夫人,老爷叫奴才将银子备齐了,请您去赏给下人们。”

  钱娇娘顿住了,她缓缓抬头,“那……地牢里那些人……”

  丁张有些僵直,“是,今儿天还未亮,那些个罪人就被处刑了。”那一地的血腥,叫他看得真真腿都软了,其他去的下人们都胆颤心惊,好几个吐了。侯爷连眉头也不曾动一下。

  “冯语嫣也……”

  “是的,冯语嫣和她院子里的奴才,都处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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