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面包
观其言行,知其人性。
虽然两人至今谈不上相熟，但在盛喜蓉看来，叶开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所以她对他的某些举动也就更为好奇。
“叶开,你既然没办法保证到你家过夜或暂住的人全都人品过关，那你为什么还要接纳他们？你可以只让你的朋友来。”
叶开沉默片刻,说道：“人都有各自的难处，并非所有人都有安稳的生活,特别是20出头的年轻人。来我这里的要么是我的朋友，要么是朋友的朋友，因为没钱或是其它原因，暂时没地方落脚。我这里只是让他们有个地方去，不至于到沦落街头的地步。”
盛喜蓉从他这一席话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有几分潇洒，也有几分...难过。
“...是因为你父亲吗？”
盛喜蓉记得范晔提过,叶父是孤儿,或许他在20出头的年纪有过在陌生的城市睡大街或是在公园长椅上躺一整晚的经历。
电话对面的叶开...沉默了下来。
盛喜蓉安静地等待着。
良久的沉默后,叶开说道：“不好奇我那天的对你朋友做了什么，导致她以后都不来我这了吗？”
盛喜蓉：“好奇。”
叶开哼笑一声,“你走后没多久，我从卧室出来提出送她回家,她不肯，坐在范晔身边看那群人打麻将。我顺手给她指了范晔真正喜欢的女生。”
盛喜蓉有些懵，问道：“你...你真这么做了？”
“范晔喜欢那女生喜欢好几年，只是那女的一直吊着他,他就带了你朋友来气她。”
“你不用生气，范晔人品还可以，只是有点幼稚。你朋友之后还会不会和范晔往来我不知道，但以后是不会来这间公寓了。”
盛喜蓉闻言眉头皱了起来,缓了一会，似乎想通了什么，她的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叶开，我这次打电话...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你每月给我卡上转钱的事情。我想把今天你转给我的7000块还给你，剩下两个月的钱你也不用再给我了。你不到20岁，这对你来说负担太大了。”
“还好。”叶开语调平淡道：“那天因为你几句话，我多撬了你爸20万，负担也没多大。”
盛喜蓉一噎。
叶开无所谓道：“这件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再说我也就剩一万四没给你了。你如果心里过意不去，那就找机会请我吃顿饭。”
吃饭才多少钱啊，盛喜蓉暗自嘀咕。但现在她确实也没办法把陆续转到她卡上的54000一下还给他，除去今天的7000块，其它钱......她已经用在那个人身上了。
想到那个人，她的脸微微沉了下来，“叶开，...谢谢你。”
“不用谢。”
“...你家里很热闹。”
“算吧。”
“春节的时候...你是一个人过的吗？”
“嗯。”叶开淡淡道。
盛喜蓉听了有些难过，但并不仅仅是因为叶开。
那个人也是一个人过年，她年纪大了，又病的严重，家里的老猫也不在，每到年关的时候一定比叶开这个年轻人更难熬。
她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叶开，你之前的家过段时间会有人住进去。”
那套顶楼洋房虽然在盛喜蓉名下，但她不具备支配权，最近她父亲那边的亲戚要来A市发展，据说不久就会携全家住进去。
“你需要再找时间进去看一看吗？或者说...你有没有什么没来得及拿走的东西在里面？”
盛喜蓉之前在中介的带领下去看房时，房间里有很多东西都没带走。收藏的小众艺术品，一整面墙的书、梳妆台内的饰品，她甚至在储物间看见了小孩子的玩具，那应该是叶开小时候玩的，他的父母一直没舍得扔。
“用不着，东西太多，我拿了也没地方放。”叶开淡淡道。
盛喜蓉却坚持，“有的体积小，又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你还是可以拿回去的。再说，就算没什么想要拿的，也可以再回去看一眼。毕竟...等别的人住进去后，那里就真的不是你的家了。”
她声音微沉。
电话对面彻底安静下来。
半响，叶开才问：“你有房子的钥匙吗？”
“没有，钥匙由我妈保管，但是你如果想进去看最后一眼，我会去找我妈要房间钥匙。”
“我就不去了，你进去帮我看最后一眼，见到你认为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带给我。”
“我帮你吗？”
“嗯，接下来两个月我还要给你转钱，钱你收下，就当是替我跑腿的钱，到时候你来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叶开说罢，拉开门，客厅的吵闹声立即通过走道传了过来。
盛喜蓉还在思考要不要答应这个请求，叶开却又说道：“我记得我妈留了一些首饰在梳妆台。”
“嗯。”盛喜蓉点头，“看房的时候有看见过。”
但那时，带她们看房的中介却一脸的不以为意，似乎认为那些东西并不是真的。
叶开：“我妈比较贵的首饰我都卖了。”
“你...”盛喜蓉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愕。
叶开似乎被她的吸气声给逗笑了，说道：“这很惊讶吗？卖车、买房、卖首饰，该卖的我都卖了。”
盛喜蓉小声道：“我听说你爸爸...似乎不让你动你妈妈的东西。”
首饰贴身佩戴，太过私密，代表着叶母存在过的痕迹，其中若是有叶父送给叶母的饰品，那意义就更不一样了。
叶父若是泉下有知，也不知会气成什么样？但少不了逮着叶开大骂一顿的。
盛喜蓉都能想到的事，叶开自然也清楚，但他的反应却和盛喜蓉正好相反。
“不卖留着干嘛？”
他靠在门口，淡淡道：“卖了给他们儿子换面包难道不好吗？”
把他们的爱情卖掉。
换面包。
盛喜蓉知道卖车房首饰换来的钱其实大部分是用在给叶父治病和还债上了，但听叶开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小声道：“挺好的，不过现在看换来的面包似乎不太够。”
叶开听着电话对面盛喜蓉的笑声，一向冷硬倨傲的脸上竟也显出几分柔情来。
他说道：“盛喜蓉，留在抽屉柜中的小首饰是真的，只是大多不值钱。我妈出身好，但也不是只盯着贵的东西买，其中有很多出自小众设计师之手或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饰品不贵但都挺有意思的，你到时候要是喜欢你就拿走。”
“这样不太好。”
“你不拿也会归住进去的其它人，那些人我不认识，不如给你。不过这事决定权在你，你要觉得那些首饰她们戴着比你好看，那给她们也无所谓，反正我用不着。”
叶开语气平淡，隐隐...又露出几分强势。
但那时的盛喜蓉并不清楚，她是在两年后已经成为叶开女朋友时才察觉到的这一点。
叶开大多时候是贴心的，做事很仔细。和盛喜蓉确定关系后，他就更换了公寓的钥匙，没在让他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上门留宿。约会时，他也会以盛喜蓉的感受为主，主动照顾她，可以说他是最称职的男友。
可有时...他也会显的强势，甚至有些霸道。
但他并不自私。
盛喜蓉和他在一起后，愈发娇气，也越来越依赖他，她一直认为如果顺利走下去，她会和叶开结婚。
可隐患一直存在。
盛喜蓉高三那年的寒假，被桑明妈妈接到国外滑雪，待了一周。在那一周，她和桑明以及桑明母亲住在一起，第一次和桑明长时间不间断的接触，她确认...他确实有点轻度的自闭。
但同时，他又毫无疑问是同龄人中最为优秀的代表......
在一周的相处中，盛喜蓉和桑明的关系仍旧很淡，倒是桑明母亲和她聊的很好，这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这次滑雪之旅是桑明母亲邀请的她。
其实不是，...是桑明。
可她并不知道。
之后，桑明每次回国都会到盛家去看那只英短灰猫。那是盛喜蓉的猫，她并不介意有更多的人给予猫咪关爱，唯一让她有点不舒服的是因为猫大多数时间在她的房间，因此...桑明每次来看猫都会进她的房间。
是盛母将他领进来的。
不过，桑明即便在她的房间里，也并不会和她聊天或者看她，他大多数时候是安静地抱着那只小灰猫或者单纯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但盛家和桑家由此却似乎误会了什么，他们一致认为两人关系很好。
高三那年，盛喜蓉拒绝了桑明母亲出国留学的邀请，因为这件事，她又和父母起了争执。
当时，桑明母亲的脸色有些奇怪。
但盛喜蓉并没有太过留意她，虽然是关系很好的长辈，却毕竟是一个外人。
她更多的是关系她父母的态度。她在本地读大学，交了男朋友，并且很早就因为男友的暗示和他上了床，但这些父母都不知道。
大二那年的寒假，盛家和桑家和往年一样聚在一起吃饭，饭桌上两家的长辈突然提起让她和桑明趁着假期订婚的事，说是等两人大学毕业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可以正式领证结婚。
他们说的很突然，语气却十分寻常。
盛喜蓉在时隔多年后再一次抬眸看向桑明，直视他的目光。她发现他的目光浅浅的，...很寻常，并没有同她一般惊愕的神色。
和十六岁那年一样，他仍旧是白净斯文的模样，不怎么说话，但眼睛不在空洞，似乎...有了其它的情绪。
他静静地看着盛喜蓉，没有说话，片刻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盛喜荣下意识将手抽了回去，并且将她已经有男友的事说了出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心理逃避的缘故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在聚餐结束后，她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没多久，她母亲来敲门。
她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开门后，盛母却没有骂她，只是冷着一张脸说道：“...桑明在楼下等你。”
盛喜蓉不想去，她觉得这件事完全是两家的长辈自作主张，和她还有桑明都没什么关系。可母亲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她没有办法，只得披衣下楼。
桑明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下来，抬眸看了过来。
盛喜蓉脚步一顿，停在了旋转楼梯上。
她发现...桑明今天穿了一身十分讲究的西装，头发刚剪过的模样，白净俊俏的脸上那双黑的十分纯粹的眼睛似乎又带上了一丝空寂，像是空旷寂静的山野，下起了小雪。
“盛喜蓉。”
见盛喜蓉迟迟不朝他走来，他终于开口，唤出了她的名字。
因为桑明不怎么说话，自然也很少叫她的名字，听到这三个字后，盛喜蓉觉得有点陌生，愣了一下，才缓缓朝他走去。
“桑明。”盛喜蓉声音很轻，有点试探的意味。
桑明低低应了声。他看向对面沙发上的女人，沉默片刻，问道：“你能坐到我身边来吗？”
他声音很低，礼貌地询问着。
盛喜蓉却因为这句简单的问话察觉出些许不同，她莫名地有些紧张，于是加快语速说道：“今天很奇怪，不知道两家家长为什么提起这种事，他们好像误会了，突然间...提起订婚......”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桑明正安静...而又专注地看着她。
“我知道。”少卿，桑明平静地说道。
他没有转开目光，依旧看着盛喜蓉，目光中不含打量，似乎只是单纯地看着她。良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原来你不知道。”
说这话说，他也仍旧盯着盛喜荣，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盛喜蓉却被他盯的浑身发憷。
作者有话要说：嗯...回忆篇争取在下章结束。之后会把安枫线收个尾，然后就是男女battl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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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听了有些难过，但并不仅仅是因为叶开。
那个人也是一个人过年，她年纪大了，又病的严重，家里的老猫也不在，每到年关的时候一定比叶开这个年轻人更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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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却坚持，“有的体积小，又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你还是可以拿回去的。再说，就算没什么想要拿的，也可以再回去看一眼。毕竟...等别的人住进去后，那里就真的不是你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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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小声道：“我听说你爸爸...似乎不让你动你妈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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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知道卖车房首饰换来的钱其实大部分是用在给叶父治病和还债上了，但听叶开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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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听着电话对面盛喜蓉的笑声，一向冷硬倨傲的脸上竟也显出几分柔情来。
他说道：“盛喜蓉，留在抽屉柜中的小首饰是真的，只是大多不值钱。我妈出身好，但也不是只盯着贵的东西买，其中有很多出自小众设计师之手或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饰品不贵但都挺有意思的，你到时候要是喜欢你就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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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语气平淡，隐隐...又露出几分强势。
但那时的盛喜蓉并不清楚，她是在两年后已经成为叶开女朋友时才察觉到的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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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并不自私。
盛喜蓉和他在一起后，愈发娇气，也越来越依赖他，她一直认为如果顺利走下去，她会和叶开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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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高三那年的寒假，被桑明妈妈接到国外滑雪，待了一周。在那一周，她和桑明以及桑明母亲住在一起，第一次和桑明长时间不间断的接触，她确认...他确实有点轻度的自闭。
但同时，他又毫无疑问是同龄人中最为优秀的代表......
在一周的相处中，盛喜蓉和桑明的关系仍旧很淡，倒是桑明母亲和她聊的很好，这导致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这次滑雪之旅是桑明母亲邀请的她。
其实不是，...是桑明。
可她并不知道。
之后，桑明每次回国都会到盛家去看那只英短灰猫。那是盛喜蓉的猫，她并不介意有更多的人给予猫咪关爱，唯一让她有点不舒服的是因为猫大多数时间在她的房间，因此...桑明每次来看猫都会进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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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盛家和桑家由此却似乎误会了什么，他们一致认为两人关系很好。
高三那年，盛喜蓉拒绝了桑明母亲出国留学的邀请，因为这件事，她又和父母起了争执。
当时，桑明母亲的脸色有些奇怪。
但盛喜蓉并没有太过留意她，虽然是关系很好的长辈，却毕竟是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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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那年的寒假，盛家和桑家和往年一样聚在一起吃饭，饭桌上两家的长辈突然提起让她和桑明趁着假期订婚的事，说是等两人大学毕业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可以正式领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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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喜蓉在时隔多年后再一次抬眸看向桑明，直视他的目光。她发现他的目光浅浅的，...很寻常，并没有同她一般惊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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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地看着盛喜蓉，没有说话，片刻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盛喜荣下意识将手抽了回去，并且将她已经有男友的事说了出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心理逃避的缘故她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在聚餐结束后，她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没多久，她母亲来敲门。
她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开门后，盛母却没有骂她，只是冷着一张脸说道：“...桑明在楼下等你。”
盛喜蓉不想去，她觉得这件事完全是两家的长辈自作主张，和她还有桑明都没什么关系。可母亲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她没有办法，只得披衣下楼。
桑明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她下来，抬眸看了过来。
盛喜蓉脚步一顿，停在了旋转楼梯上。
她发现...桑明今天穿了一身十分讲究的西装，头发刚剪过的模样，白净俊俏的脸上那双黑的十分纯粹的眼睛似乎又带上了一丝空寂，像是空旷寂静的山野，下起了小雪。
“盛喜蓉。”
见盛喜蓉迟迟不朝他走来，他终于开口，唤出了她的名字。
因为桑明不怎么说话，自然也很少叫她的名字，听到这三个字后，盛喜蓉觉得有点陌生，愣了一下，才缓缓朝他走去。
“桑明。”盛喜蓉声音很轻，有点试探的意味。
桑明低低应了声。他看向对面沙发上的女人，沉默片刻，问道：“你能坐到我身边来吗？”
他声音很低，礼貌地询问着。
盛喜蓉却因为这句简单的问话察觉出些许不同，她莫名地有些紧张，于是加快语速说道：“今天很奇怪，不知道两家家长为什么提起这种事，他们好像误会了，突然间...提起订婚......”
她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桑明正安静...而又专注地看着她。
“我知道。”少卿，桑明平静地说道。
他没有转开目光，依旧看着盛喜蓉，目光中不含打量，似乎只是单纯地看着她。良久，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道：“原来你不知道。”
说这话说，他也仍旧盯着盛喜荣，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盛喜蓉却被他盯的浑身发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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